筆趣閣 > 陰陽舊事 >138 無恥說客
    嬰兒倒是很給我面子,居然真的不哭了,瞪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好像在琢磨我是什麼人。

    我把嬰兒抱在懷裏,向產婦問道:“你叫牛蘭?哪裏人?”

    “嗯。”牛蘭一直看着我懷裏的孩子,“眉縣的。”

    “哦,太白山的。”

    牛蘭略微有些詫異,擡眼道:“你知道我們那兒?”

    我笑笑:“許寧也是陝西人?你們是怎麼從東北過來的?”

    牛蘭道:“我爺們是東北人,我是嫁到東北去的。他現在怎麼樣了嘛?”

    白大褂忙搭腔道:“我剛剛給許寧注射了鎮定劑,他……他暫時沒事。你產後虛弱,先好好休養。”

    那個護工嘟囔着說道:“他咋個是東北的?那咋能說我們那裏的話,還說的那麼地道?”

    白大褂又叮囑了牛蘭幾句,和沈晴招呼了一聲,帶着幾個人離去。

    他們前腳出門,我就對沈晴說:“讓人二十四小時跟着那個護工。”

    “爲什麼?”沈晴不解。

    我說:“眼神不定,心思不正。他絕不是什麼好人,很可能最近才作奸犯科。”

    沈晴蹙眉:“不會僅憑看眼神,就認定別人的好壞吧?”

    林彤道:“不光是眼神,你難道沒發現,他有些反常嗎?剛纔許寧的情況反常,那醫生應該有着豐富的經驗,都還被驚得慌亂失措,另外兩名醫護也都一樣,唯獨他顯得格外鎮定。

    不光如此,他的話還特別多。就剛剛,我想你都沒有第一時間想到,一個東北人爲什麼會說陝西話吧?他能想到還不算奇怪,偏偏還不分場合問了出來。

    從心理學上可以解讀爲——他的內心隱藏了某個祕密,無論任何時候,他都處於高度戒備和自我保護狀態。”

    沈晴搖頭:“彤姐,我知道你是心理學高材生,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祕密,你也不能認定,他是一個犯罪者。而且我們在這裏遇到他是巧合,要說他對我們有防備,用言語行動來迷惑我們……這似乎說不通。”

    我忍不住皺眉,稍稍擡高了聲音說:“警察的身份,大何身上的制服,難道還不足夠震懾力?好,就算只是我個人的懷疑,身爲警務人員,難道不應該防患於未然,要等出了命案纔去追捕兇手?”.七

    沈晴還想再說,被我揮手阻止:“郭森說過,只要不違規,你就都聽我的。現在,按我說的做。”

    沈晴臉色漲紅,大何已經拿出了對講機:“小曲,你和張浪立刻來三院,二十四小時跟蹤一個叫何武飛的護工,有任何情況隨時和郭隊溝通匯報。”

    就在他通話完後,沈晴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氣淋淋道:“我是刑警,不是你徐禍的奴才。我這就去找郭隊,我伺候不了你!”

    說罷摔門而去。

    大何撓撓頭,“小沈以前不這樣啊,怎麼今天有點反常啊?”

    林彤看向我,說:“她剛纔的言行同樣可以解讀爲她心裏也隱藏着祕密,針對你的種種反應,或許就是她保護祕密的方式。”

    “祕密?她能有什麼祕密?”大何一頭霧水。

    我把孩子還給牛蘭,直起身揮了揮手,示意先不說旁的。

    我問牛蘭:“你們是要去平古的城河街?”

    牛蘭邊輕拍着孩子邊紅着眼眶點頭:“我爺們的身子骨不行了,他說要帶我們去城河街,那裏有人會照顧我們娘倆。”

    “你們要找誰?”我說,“我就住在城河街,你們要找的人我應該認識。”

    牛蘭抹了把眼淚,看向對面牀的丈夫,“他沒說,不,是他也不知道要找誰,就說到了地方,見到那人,他就一定能認出來。”

    我看向許寧,稍許有點煩躁。

    如果許寧是清醒的,我就能當面跟他對話,偏偏醫生給他注射了藥物。

    雙倍劑量,等他醒過來,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我又問牛蘭,有沒有隨身帶許寧以往的病歷和化驗單。

    牛蘭哭着說,許寧脾氣本來是很好的,但自從生病後就越來越古怪,來之前把所有診斷的單據全都燒了。

    我眉頭擰的更緊,索性直接問:“許寧是什麼血型?”

    牛蘭愣了,“什麼血型?我不知道啊。”

    通過對話,我大致已經看出來,她應該只是個普通的農家婦女,沒有受過什麼教育,否則許寧也不會千里迢迢帶她來投親了。

    好在這時兩個護士推車進來。

    見車上放了兩瓶血紅蛋白,我忙問:“你們給許寧驗過血了?他是什麼血型?”

    “他是少有的Rh陰性血,也就是常說的熊貓血。”其中一個年輕的護士說道,“他的病情很嚴重,馮醫生特意找院長批示,才從庫裏拿了這兩瓶血紅蛋白,但也只能勉強維持。”

    我心裏跟明鏡似的。

    馮醫生應該就是剛纔的白大褂,因爲一時慌亂,替許寧注射了超劑量的藥物,對病人而言是有相當風險的。爲了避免醫療事故,他纔去爭取了這寶貴的補充蛋白來吧。

    等護士替許寧紮上針離去後,我再也按捺不住。

    怪不得張喜在火車上搞那些幺蛾子,他早知道許寧的肝臟適合換給孫屠子。

    但是,就許寧的狀況,就算摘取他部分肝,也等同是硬生生將他提前推進鬼門關了。

    我稍一思索,有了決斷,咬咬牙,對牛蘭說:

    “你的孩子,算是我接生的。許靈蟾這個名字也是我給起的。我住在城河街,我可以認靈蟾作乾兒子,以後照顧你們母子。但是,眼下我的朋友傷情嚴重,需要……”

    我沒有繼續往下說,轉向林彤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原來你叫我來,是要我幹這個。”林彤眼中滿是幽怨。

    心理學專業的她,想要在一件事上說服一個人,那是不算難的。

    難就難在,現在是要她說服一個剛剛生完孩子的女人,親口答應捐獻出丈夫的肝臟,以及——生命。

    我對林彤說:“你先跟她聊聊吧。”

    “你呢?”

    “我去找許寧,和他本人談談。”

    說罷,我從旁拉了把椅子,背對牛蘭,坐在了許寧病牀前。

    閉上眼睛,心思放空。

    等再睜開眼時,我已然來到了一個小村子的村口。

    天下着雪,也不知下了多久,纔是傍晚時分,天地間已經是銀裝素裹。

    村頭的樹下,突兀的擺着一張書桌。

    一個男人從桌後擡起眼睛,看到我顯得有些詫異:“這麼快又來了?”

    “你怎麼還在這兒?”我也很好奇。

    況風起身過來,聳聳肩膀,說:“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和你玲姐鬧了點彆扭,所以就跑到這裏來躲清靜了唄。”

    “你厲害,到空靈境地來躲口角……”我由衷地向他比了比大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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