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
我們現如今是在地下,即便是封建王侯的墓葬,規模再龐大也還是會有所限制。
眼前的這棟樓雖然只有兩層,但佔地面積至少在一千平以上,就像是中型的工廠一樣。
更離奇的是,擡頭仰望,上方雖然有些混沌,但明顯沒有穹頂,而是一片宛如外邊的天際般無窮無盡延伸的空間。
這一切的狀況,已經完全超出我們的認知了。
郭森低聲問:“咱們是不是在通過那片水域的時候,不知不覺來到地面上了?”
“這個時候就別再胡琢磨了。”我邊說邊往那棟樓走去。
“你不等紗織了?”
“我相信紗織是好人,但單純善良的人往往靠不住。”
我沒告訴郭森,穿過水域後,那些‘克隆體’並沒有消失,而是第一時間四下分散開了。
郭森對此沒有察覺,我卻仍然能通過意識鏡像探視到他們每一個的存在,繼而窺探到他們所在位置的狀況。
來到樓前,大門關着,但門縫裏透着光亮。
門的一側牆上釘着塊牌子——藤原醫務所。
“還真是醫院?日1本人開的?”郭森疑惑道。
“紗織說過,她是在她父親的醫院工作。她是二戰時候的人,那這醫務所就是二戰或者二戰前,她父親在中國開的。”
我沒有像郭森那麼謹小慎微,說話間直接推開正門走了進去。
進去就是大廳,倒是和現代醫院門診的格局差不多。只是沒有現代醫院裏那種通透敞亮,那是因爲這裏沒有日光燈,而是那種外邊有着鐵絲燈罩的老式白熾燈。
橘黃色的燈光映照下,給人一種另類的陰森感覺。
郭森朝一旁指了指。
我擡眼看去,他所指的牆上有着一個木質外殼的掛鐘。從工藝看來,怎麼都得是古董級別的了,不過這掛鐘非但還在走時,而且還透着嶄新。
鏤空的指針所指的時間是10點45分。
我對郭森說,這個‘世界’現在是晚上,如果這表走時準,那就是還差一刻鐘就是夜裏11點了。
郭森只點了點頭。
顯然,他並不理解我這話深層的意思。
過了11點,就是到了子時,陰陽交替,說不準會出什麼幺蛾子呢。
我閉了閉眼睛,睜開眼後示意他往左邊走。
沿着走廊向前,挨個看房門上的標識牌,我愈發不自禁的感慨。
這會兒我已經相信,這醫務所是上世紀30年代的產物,那個時候小日1本開設的醫務所,科室竟已經劃分的這樣細緻了。單就這方面,確然比當時多數國家都要領先的不是一星半點。
來到一個房間門口,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看着房門上的標識牌有些愕然,“中醫科?”
郭森小聲說:“這要真是小鬼子二戰時期的醫院,那還真得佩服他們當時的先進。不過咱老祖宗傳下的中醫也不差,就連小鬼子也得服。”
“服歸服,可你不覺得,這醫院裏開設中醫科有點奇怪嗎?”
說着我握住門把手試着輕輕轉動。
“吧嗒”一下輕響,門竟然開了。
“進去看看。”我當即頭前走了進去,大致掃了一眼,沒看到有人,立時反手把門關上。
屋裏沒開燈,門一關隔斷了走廊上的光源,屋內立刻陷入了黑暗。
我掏出手電打亮,仔細查看。
這房間大約有四十多平,一整面牆的中醫配藥櫃,上面的藥材標籤竟也都是中文毛筆手寫的。
除此之外,房間裏其餘桌椅傢俱都也是中式的。
我逐個查看配藥櫃的標籤,終於找到了‘硃砂’一格,拉開抽屜卻發現是空的。
“次……”我失望的小聲罵了一句。
剛纔我已經看到,紅木的字臺上不光有毛筆還有一疊毛邊紙,那是中醫給病人開方子用的,我正好可以拿來畫一些符籙備用。
沒有硃砂,那就不能夠畫符。
我懊惱的搖頭,不料不經意一瞥,看到了另一個格子上的標籤,心裏怦然一動,伸手拉開了那個抽屜。
還好,這個不是空的。
郭森走過來看了看,問:“紫河車?你要這東西幹什麼?”
“畫符……”我只說了兩個字,接下來的話被硬生生噎在了喉嚨裏。
紫河車就是嬰兒的胎盤,我雖然沒學過中醫,但也還是見過的。
這抽屜上的標籤明明是紫河車,怎麼裏邊的東西像是貨不對板啊?
郭森也看出了不對,“紫河車我見過,好像不是這樣的。”
我猶豫了一下,伸手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東西,用手電照着仔細看了看,頓時忍不住低聲罵道:
“王八蛋,純粹是他孃的畜生!”
“怎麼了?這……”郭森話說一半,臉色也變了,“這難道是嬰兒?”
我手上的東西跟成年人的巴掌差不多大,已經被完全風乾,表面皺巴巴的,電光照射下黑色的表面下是半透明的暗紅。
這哪是紫河車,分明就是一個蜷縮成一團的嬰兒!
而像這樣被1乾製的嬰兒,抽屜裏還有好幾個!
“什麼人會做這種變T的事?這些嬰兒是死嬰還是被殺的?”郭森語速變得急促。
我本來想將嬰兒放回去,聽到他第二個問題忽然想到一件事,稍一遲疑,把嬰兒湊到鼻端聞了聞。
一股淡淡的藥材味道鑽入鼻腔。
我臉色越發陰沉,爲了確認一件事,我拿着嬰兒來到字臺旁,拿起一把古樸精緻的拆信刀,輕輕在嬰兒的後背上刺了一下。
纔剛刺破錶皮,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透着香甜的藥材芬芳。
“媽的!”這次我是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你小點聲!”郭森急着阻止我,“這嬰兒……這東西有什麼特別?”
“這的確是人,不過單有一個名字,叫血蛄。”
我停頓了一下。
要按我本人的意願,是提都不想提血蛄這個名字的,但在這裏見到血蛄,已經讓我聯想到了一些事,爲了讓郭森在接下來的行動中有所防備,還是決定把血蛄的由來告訴他。
我對他說,明朝的時候,有一夥倭1國人想要向當時的皇帝明熹宗朱由校進貢一些所謂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