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陰陽舊事 >244 逃離‘煉獄’
    出於心虛,我百忙中還是扭頭看了一眼。

    只見那玉石巨佛,果真竟開始向前傾倒,姿態儼然和延命冠者最後那一拜九分相似。

    所幸這時我們已經看到了玉階盡頭,卻聽凌四平的聲音再度傳來:

    “二哥,你傻了啊?還不趕緊趁山海氣勢消失前‘遊’回到船上去!”

    “嘿,這個‘遊’字用得妙啊!”

    瞎子精通風水氣勢,第一個明白了他的意思,緊着幾步助跑,猛然向前凌空躍起。

    他竟沒有落下來,而是像脫離了地心引力,又像飛撲進了一片無形的水域,懸浮在了半空。

    他手刨腳蹬的同時,不忘回頭招呼:“都別他孃的愣着了,權當牛頓家的祖墳被刨了吧!”

    這一下終於點醒了我和趙奇,當即照葫蘆畫瓢,學瞎子做起了‘太空遨遊’。

    按照之前掌握的技巧,如同踩水般連續腳踏虛空,隨着速度的加快,終於看到了下來時船體的門洞,同時也看到了郭森等人瞠目結舌的呆瓜表情!

    回到船上,郭森終於合上了下巴,急着問道:“歐陽若怎麼樣?”

    趙奇道:“暫時死不了!”

    “下邊有什麼?”郭森再次發問,卻明顯是高樂的腔調。

    甄意外同時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藤田死了嗎?”問這話的是海倫娜。

    “死了!”我邊迴應她,邊從指尖釋放出有形無質的陰陽蛛絲,綁在了紗織的手腕上。

    “你這是做什麼?”紗織問道。

    “我說過不會丟下你,現在把你綁上,無論發生任何狀況,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能帶你離開!”

    話音未落,海倫娜幾乎是扯着嗓子大喊道:“帶我走!我知道怎麼出去!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條船!”

    “你他孃的少嗶嗶!老子們不會欺負你個瞎洋婆子!”

    瞎子將她從地上拽起來,一馬當先向外跑。才奔出艙門,卻忽然一個急剎,跟着掉頭又跑了回來:“我次他奶奶的,外邊停屍房裏的那些傢伙,集體詐屍了!”

    被他拉着的海倫娜語調也越發倉惶:“那不是普通的停屍房,那些全都是當年戰死的高級軍-官!山海陣勢失去平衡,他們都會變成弒殺的兇屍!”

    就在她說話間,我也已經看到了外邊的情形。

    那些原本蓋着白布單的屍體,全都下了牀,非但一個個戎裝筆挺,而且個個配備了刀槍。

    郭森忽然笑了。

    但是隻看嘴角的弧度和眼神,就知道那非是他本人,而是附在他身上的高樂。

    甄意外也笑了,從身前皮囊裏掏出兩把手術刀的同時,對着‘郭森’道:

    “老夥計,可還記得當年濟南府春風得意樓那一戰?”

    ‘郭森’大笑:“此地再無趙光弼,卻是小鬼子的‘陰間’老巢。這些年他們把咱糟蹋的夠嗆,今兒個就有殺無賠,只求殺個暢快淋漓!”

    話音未落,二人同時衝了出去。

    我是法醫,見慣了死屍。

    身爲陰倌,我自問有能力對付多數兇屍。

    然而,這一次,我卻徹底淪爲了一個旁觀者,見證了一場以少勝多,卻是絕對壓制性的‘屠-殺’。

    甄意外本人的飛刀我是見識過的,可此時附在他身上的丁歡,這個只存在於幻想中並未見其真身的浪子,不光讓我曉得了什麼是真正的放浪形骸,更讓所有人都像是見證了只存在於小說中,近乎神化了的‘小李飛刀’。

    雖然甄意外攜帶的手術刀一路來所剩不多,可除了例不虛發外,多數時候竟還能旋迴到施放者的手中。

    郭森本人也算是神槍手了,但和此時附身於他的高樂共同走過這縱向不過十幾米的‘停屍房’後,他想必會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難以走出陰影和懷疑人生。

    這被附身的黑胖子,一路目中無人,隨時搶下臨近兇屍的配槍,跟着瞄都不瞄,就間歇不停的扣動扳機,時不時還對丁歡發出近乎‘刻薄’的嘲諷:

    “老子不光有兒子,還他孃的好幾個孫子!不像你這色胚賭棍,真愛上了漢-奸閨女不說,到處留情,睡過的婆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到頭來卻沒一個給你‘下蛋’的!”

    同樣作爲‘參觀者’,趙奇憋了半天,直到最後一個戎裝兇屍被丁歡泄憤式的旋刀割掉了腦袋,才忍不住低聲對我說:

    “真希望老郭這會兒沒有意識,如果他現在是清醒的,過後保準必須得接受心理輔導。”

    我只能說:“高樂前輩行事還是很謹慎的,應該會照顧他的感受吧。”

    穿過‘手術室’的走廊和鬼武忍者的‘宿舍’,大門一開,懸浮在空中的人皮燈立時有兩個化作人形。7K妏斆

    仇雪莉和杜鵑來到跟前,仇雪莉把牽着的一個皮箱交給我,“我們都感覺到,這船上的氣勢發生了變化,你……你們最好儘快離開。”

    “是我們。”

    我接過皮箱,衝性格俏皮的杜鵑呲了呲牙,“你這姐姐心眼兒挺多,還不相信我會帶你們走呢。”

    “纔不是。”杜鵑搖頭,跟着踮腳用力踩了踩地板,“我們剛纔都覺得,這下邊好像有什麼東西,那是我們根本不能夠應對的。雪莉姐說你是好人,她跟我們說,我們早就死了,再死一次或許會永不超生,但我們的犧牲如果能換來一個好人的活命,那就是值得的。也算我們死得其所。”

    未曾變化的燈籠中,傳來一個女聲,我聽出,那應該是杜鵑時不時掛在嘴邊的水仙:

    “之前惡水來襲,你沒有丟下我們任何一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可是現在形勢變化,催生出的邪物兇悍之極,單是透出的氣勢,已經讓我們幾乎喪失了原本的能力。我們雖然苦命且是貧賤之身,但懂得知足和感恩圖報。我們已經決定,集合所有姐妹殘餘的力量,無論如何都會送你們離開。”

    瞎子‘呦吼'一聲,轉向我道:“聽這意思,這幫姐們兒是不把咱們當爺們兒了?”

    “有工夫廢話不如趕緊行動。”

    我拎起皮箱,疾步向前,同時大聲道:“如果真拿我當朋友,就別讓我失信於人!”

    杜鵑邁着小碎步卻丁點不落後的跟在我後方:“我們可不是人。”

    “他是陰倌,欺神騙鬼,他罪過更大。”瞎子說話的同時,一隻手攬住了仇雪莉的纖腰,衝她露出了一個極其‘猥-瑣’的笑容。

    集結起來的‘隊伍’馬不停蹄來到之前的入口處,這時,腳下的地板開始不斷髮出爆裂的聲響。

    我精疲力竭,趙奇揹負着歐陽若,只能是‘甄意外’和‘郭森’作爲主力,瞎子從旁協助,合力挪開了賭門的鐵棺。

    瞎子率先上去探頭看了看,下來後再度一手環住仇雪莉的腰,另一隻手則摟住了一路牽帶來的海倫娜,衝我一揚下巴:

    “如我所料,惡佛倒,善佛拜,邪陣氣勢已經失去平衡。上面原先那些詐屍,都已經望風而逃,連個鬼影都看不見了。”

    “那才真正糟糕了!”

    我提起皮箱就往上跑。

    紗織緊隨其後。

    終於迴歸甲板之上,仰望間看着仍在落雨的夜空,回想之前的星空逆轉,宛如大夢一場卻仍處在半夢半醒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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