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陰陽舊事 >第60章 鬼王過堂
    “佛眼通天”

    野郎中身子一震,轉向我,眼神卻有些茫然:“九世童子是什麼”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剛認識竇大寶沒多久,就聽他提到過九世童子,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聽來這麼個詞。

    我說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人命關天,絕不能鬧着玩。

    竇大寶還要強辯,讓我一眼瞪了回去。

    過了半天,他囁喏的說:“那你你自己小心點。”

    我一陣感動,捏着他圓滾滾的肩膀用力按了按,“一定。”

    喫好飯,我問桑嵐的父親地址選在哪兒。

    他說已經租了十蓮塘後沿,一戶李姓人家的院子。

    竇大寶猛一拍大腿,“你們居然租了李癩子家的屋子,他肯定獅子大開口了吧”

    桑嵐的父親溫和的說,租房給他的那人叫李來。

    竇大寶說那就是李癩子,他家本來是蓮塘鎮數一數二的富戶,結果出了李癩子這麼個敗家子,喫喝嫖賭抽沒有他不沾的,爹媽被他活活氣死,家業也敗乾淨了。現在就剩李癩子一個,快四十了還是光棍一條,整天遊手好閒,偷雞摸狗,都快趕上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見桑嵐的父親略微尷尬,我忙說就一晚的事,哪用管那麼多,現在就趕去那裏,提前做準備。

    出了飯鋪,竇大寶磨磨唧唧的走到我面前,支支吾吾的說:“這裏我熟,我我送你們過去”

    “會開車嗎”我問。

    “年初剛拿到駕駛本兒。”

    “那你來開車。”

    “好嘞”竇大寶大喜。

    我讓他慢點開,從包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雞血和柳葉在車上開了陰陽眼。

    我沒當着野郎中的面開眼,就是覺得這老頭古怪,喫不准他是哪一頭的。

    到了十蓮塘後沿,桑嵐的父親正在一座農家院門口和一個閒漢說着什麼。

    “癩子”竇大寶探出頭喊了一聲。

    閒漢一愣,看清是他,腆着笑臉跑了過來。邊幫竇大寶開車門,邊討好的問是什麼風把大寶哥給吹來了。

    我和沈晴對視一眼,都說受不了。

    這李癩子怎麼看都四十多了,竇大寶年紀才比我大半歲,居然喊他哥。

    竇大寶下車,笑嘻嘻的拍了拍李癩子的肩膀:“有人租你房你收人多少錢”

    李癩子靠過來,壓着嗓子說:

    “一幫外地來的傻缺,說是見屍連塘風景好,要租我家的院子住一個星期。大寶哥你也知道,我又不是開旅館的,把房租給他們,我就得住旅館去對不對”

    竇大寶斜了他一眼:“直接說,要了多少錢”

    李癩子比出一個手指:“一萬。”

    “一萬”竇大寶瞪圓了眼睛。

    我連忙把他推進車裏,說桑先生不差錢,一萬就一萬。

    我對沈晴說今天晚上肯定不消停,讓她跟竇大寶回鎮上的旅館住一晚,明天我一準帶野郎中回去。

    沈晴雖然也充滿好奇,卻知道輕重,當即點頭同意。

    李癩子一聽他們要回鎮上,說他也要去鎮上住旅館,正好搭順風車,到了請大寶哥喝酒。

    一邊說,還一邊賊兮兮的往沈晴腿上瞄。

    我撇了撇嘴,衝竇大寶點點頭,揹着包轉身來到院門口。

    朝院裏一看,我不禁有些意外。

    房子是老房子,卻不是普通的農家房,而是那種古舊的建築,青磚綠瓦,窗櫺雕花,門檻石階上還雕刻着蝙蝠這在舊時候可不是一般人能住得了的院子。

    野郎中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嘿嘿一笑說:“這宅子應該就是凌家的老宅,後來不知怎麼的出兌到了李家人的手裏。”

    我恍然大悟,回過頭,見宅門正對着的,果然是上次劉瞎子指的那片扁擔攏地的位置。

    凌家惹的禍,在凌家老宅裏平定,野郎中也是真下心思了。

    “姐夫,你也回去吧。”季雅雲對桑嵐的父親說道。

    桑嵐的父親搖搖頭:“我答應過你姐姐要照顧你的,我雖然不懂陰陽術,但總還有膀子力氣。”

    季雅雲眼圈泛紅,走到我身邊,再次拉住了我的手。

    我怔了怔,想把手抽出來,可又覺得不大妥當,心裏不禁有些奇怪。

    要說在平古崗上和48號她拉着我不放,是因爲害怕,現在拉我的手就有點莫名其妙了。何況還是當着她姐夫和野郎中的面,她居然還把半邊身子都偎依在了我身上。

    看着她秋水般的眸子,我忽然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我和她、和桑嵐算是很熟了,這眼神怎麼變得有點陌生呢。

    桑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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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父親和野郎中看了看兩人拉着的手,明顯也有點疑惑。

    野郎中說時間不早了,立刻着手準備吧。

    進了院,我裏外四下看了看,心說這宅院現在看來不算什麼,但是在某個年代,得算是豪宅了。正如劉瞎子說的,凌家當年是鎮上的大戶。

    我是半吊子,所有傢什都在包裏,沒什麼好準備的。

    野郎中在院子裏支起法臺,鋪上鵝黃壇布,焚香點蠟,擺上了五宗供品。

    他並沒有像道士一樣舞劍祭壇,只是點了三支香,朝着四方拜了拜,把香插進了香爐裏,然後就一言不發的進了堂屋。

    見他又拿出一塊大紅色的布鋪在當門桌子上,同樣擺上五宗供,我忍不住問:“老先生,壇布不是隻有黃白黑三種嗎這紅色的是怎麼個說法”

    不光是紅色壇布奇怪,而且我從沒聽說有人同時起兩座法臺的。

    野郎中微微一笑,“院子裏的法臺是祭四方鬼王的,這屋裏的法臺纔是祭本門祖師的。鍾馗神君本是狀元出身,所以本門起壇的壇布都是大紅狀元袍。”

    我恍然大悟。

    傳說中鍾馗的確是中了狀元,但是皇帝見他滿臉大鬍子,相貌醜陋似鬼,不肯錄取他。鍾馗一氣之下撞死在皇宮石階上,這纔有了鎮宅鬼王。

    野郎中佈設好法臺,又從隨身的破口袋裏拿出一個粗瓷大碗。

    緊接着,竟又拿出了兩瓶二鍋頭

    做完這些,他大咧咧的坐在了法臺後面,居然開始喝起酒來。

    我看得直皺眉,“老先生,作法誅邪不是一定要保持靈臺清明嗎,你怎麼喝起酒來了”

    “嘿嘿,你難道沒聽過鬼王神君聞酒則喜的典故”野郎中端起大碗喝了一大口,鼻子立刻變得紅通通的。

    他把酒碗往桌上一頓,笑眯眯的望着我:“今晚是我最後一次請鬼王過堂,過了今晚,世上就再沒有野郎中了。”

    我大驚:“老先生是要捨身衛道,殺身成仁”

    野郎中綠豆眼一翻,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你才作死呢老子爲了這行當,打了一輩子光棍,幹完這一回,我就不幹了,回老家娶個老婆安度餘生去也嘿嘿,這還要多謝小道友,助我得到鬼鮎魚膽,我才能提早收山啊。”

    我聽得差點吐血。

    敢情老丫是賺夠本了,想撂挑子不幹了。

    野郎中本來就是個禿頂小眼睛的老頭,見他說到娶老婆時一副猥瑣的樣子,桑嵐的父親忍不住笑了。

    “嘿嘿,野老先生,您一直都沒有成家嗎”季雅雲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抱着我的胳膊,和我貼的更緊了。

    被大美人這麼粘着,本應該偷笑,我卻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一絲心緒不寧。

    僅僅只是一天,上午在平古崗差點被吊死,回來的路上才知道自己被閨蜜利用了兩年,中午在48號凶宅裏不光看到那恐怖的一幕,而且還被女鬼上身

    怎麼到了這會兒,她反倒有心情開起玩笑來了

    難道說擔驚受怕多了,膽子磨毛了

    我搖搖頭,見野郎中還在大口喝酒,大塊喫肉,覺得他有點不靠譜。想了想,還是決定做點什麼。

    我去蓮塘邊上折了一大捆葦子杆,在屋子裏翻出一摞舊報紙,開始扎架子。

    季雅雲一直在旁邊跟着,見我扎架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

    野郎中忽然說:“鬼王過堂未必就能輕易讓紅袍喜煞伏誅,做個替身以防萬一也好。”

    “呵呵,老先生真是見多識廣,佩服。”我由衷的說道。

    眼看天色暗了下來,我把紮好的草人放在一邊,說我去外面找人家買只公雞回來。

    季雅雲看樣子是想跟着,可看了看桑嵐的父親,估計也覺得不合適,就沒跟着來。

    出了門,遠遠的就見一輛qq停在蓮塘邊的樹底下。

    “我艹”我急着跑過去,就見竇大寶把着方向盤衝我訕笑。

    “你怎麼還是來了”我有點惱火的問。

    竇大寶結結巴巴的說:“我不放心,我就就在外邊幫你盯着,一發現鬼來,我就打電話通知你。”

    “好吧。”我是真對這兄弟提不起氣。

    我說:“你來的正好,這兒你熟,看看誰家有大公雞,去幫我買一隻。”

    “大公雞嘿,這兒誰家沒個幾隻啊。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弄去”竇大寶興沖沖的跳下車,跑進一戶人家,不大會兒就提着一隻五彩的大公雞出來。

    我剛要接過來,手機忽然嗡嗡的震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而且是座機。

    皺着眉頭接起來,裏面立刻傳來一個驚惶壓抑的聲音:“喂,徐禍,我被人關起來了,我在平古縣古垛村的一個小樓裏,這裏好像是個小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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