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包往肩上提了提,徑直走了過去。
不等我到跟前,這人就回過頭,衝我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家裏都安排好了”
我忍不住長吁了口氣,“別操閒心了,說正事吧。”
只一眼,我就能判定,眼前的人,是我最初認識的趙奇。
可下一秒鐘,趙奇的一個動作,讓我狐疑驟起。
他蜷起一根食指,輕輕颳着鼻子,低垂着眼簾說:“韋無影的事先放一放,我們現在先去找另外一個人。”
我快速的反應了一下,點了點頭。
趙奇刮鼻子的手猛一頓,眼珠定定的看着我問:“你爲什麼不問我問題”
我同樣定然眼神盯着他,直到走到他面前,兩雙眼睛之間不到一尺的距離,然後才一字一頓的說道:
“等你認爲自己有資格跟我談的時候,來找我。”
趙奇眼神一縮,似乎想要發作。
我也同時瞪起了眼睛:“別他媽唧唧歪歪的,你想幹嘛”
趙奇猛一怔,眼珠快速的轉了兩轉,隨即一定:“趕快去找一個人”
他嘴角一抽,搖了搖頭,“不,是一個鬼。”
“找誰啊”我淡淡的問。
事實是,我心裏充滿了好奇,但在面對這個雙面難辨的趙奇時,又下意識充滿了戒備。
“跟我走吧。”趙奇慣常的乾脆。
說了一句,就揹着手,沿着河沿向前走去。
我朝着31號和28號中間看了一眼,那仍是一片空地。
我快步跟上去,問趙奇:“去哪兒”
趙奇眼珠轉也不轉,斜手一指:“對面,墓園”
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夜色下,只隱約看到城河對岸影影綽綽的垂柳。
“不是要找韋無影嗎去墓園幹什麼”我忍不住問。
城河街的對面就只是一大片墓地,這片墓地雖然建造的年份並不久遠,但因爲遷墳、殮葬等等,已經是很大規模了。
類似這樣的墓葬寢陵中,都只有那些紀念性質的墓碑,甚少有鬼魅在其中。
我實在搞不懂他爲什麼半夜過來,要我和他一起去墓園是什麼目的。
趙奇邊往前走,邊從兜裏摸出煙盒,先是自己叼了一根,然後頭也不回的甩了一根給我,一邊點火一邊慢悠悠的說:
“什麼韋無影啊,該抓的抓,該放的放”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越發含糊。
聽他越說越不清不楚,我眉心一緊,停住了腳步。
我本來是想把某些問題問清楚,可沒想到,就在我停下來的一剎那,耳畔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跟他走”
我一怔,卻緊跟着聽那聲音說:“不要在乎細節帥哥大帥哥跟他走,我挺你”
聽到這個聲音,我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怎麼是你”我脫口而出。
“什麼”趙奇猛地回過頭。
“這個人有問題,別告訴他我是誰。”那個詭異的聲音像是緊貼着我的耳畔說道。
我下意識的回過頭,卻看不到身後有什麼。
“快點”這時,趙奇加快了腳步,邁過了城河街上的石橋,朝着一側走去。
見趙奇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往前走,我終於忍不住
像是自言自語般小聲問:“他到底要幹嘛”
沒有迴應。
我咬咬牙,接着往前走。
走了沒幾步,忽然間,感覺腳步一下變得沉重起來。
我再次停住了腳步。
剛想做出反應,前面的趙奇突然扭過臉看着我:“還想不想治好你女人了”
他的嘴角掛着冷笑,甚至更多的嘲諷。
我有點接受不了這種態度,剛想說硬話,耳邊卻又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
“大帥哥,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我猛地一怔。
見趙奇轉回頭,不緊不慢的往前走,我忍不住小聲問:“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沒得到迴應,我更加焦急:“是不是出岔子了你好好跟我說,我去幫你辦”
我的問題一直沒得到任何迴應。
我也一直沒停住腳步。
但是,某種感覺越來越清晰。
那就是我的背後多了一個人
我看不到這個人,然而她現在就趴在我的背上
她說話的時候,我幾乎能感覺到她噴發出的氣息吹拂在我的耳垂上。
然而,我就是看不見她
前方的趙奇忽然頭也不回的往後招手:“記住把有人在的墓碑文字,全都抄下來”
他和我一樣,也揹着個包。
說話的同時,他從包裏掏出一樣東西,反手丟了過來。
接在手裏是一個本子,上面夾着根圓珠筆。
“記住我說的話沒”趙奇猛然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我說。
我一愣,斜眼看了看一側,才反應過來。
他現在站立的位置,是墓園的大門。
一杆筆一個本子把墓碑抄下來
抄墓碑
我本能的抹了把腦門上的冷汗。
破書和鬼靈術上從來沒記載過抄墓碑是怎麼一種怪異。
但是,這種這種邪門的事我卻在恐怖片裏看到過不少。
夜半抄墓碑
這在普通人或者說某些獵奇者眼裏就只是獵奇的嘗試甚至是玩笑。
可作爲一個陰倌,我卻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如果墓碑前沒人,也要記下來”趙奇衝着我挑了挑一邊的眉毛,加重語氣說:“最重要的就是沒人的墓碑”
“你到底在幹什麼”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大聲問道。
深更半夜,把我帶來這兒,讓我抄墓碑
還他媽要着重記住墓碑前有人沒人
這個點兒,墓園裏哪來的人
或許有一種人,一直存在
可我現在沒有鬼眼,我哪能看得到他們
趙奇盯着我看了片刻,漸漸眯起了眼睛,卻又猛地張開,冷聲對我說道:
“徐禍,我跟你說過有所爲有所不爲。事到臨頭,其它先別管,先找這個人”
我從他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熟悉,脫口問:“到底要找誰”
趙奇看着我,眼珠轉了轉,說:“要是看見碑中有人在對着你抄畫把它記下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