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不住,撲哧樂出了聲:“你纔想通啊哈哈你就不想想,咱認識老丫這麼久,他什麼時候喫過虧啊”
竇大寶運了半天氣,終於也繃不住笑了起來。
想到一件事,我讓他別動,併攏右手食指和中指,抵在他眉心中間的那塊疤上。
傷口之前剛被割破,竇大寶疼的直呲牙,我卻看着他直了眼。
竇大寶忍不住打掉我的手,問:“你幹啥”
他看看我的右手,再盯着我看了看,像是想到了什麼,小聲問:“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我點點頭。
“看到什麼了”竇大寶又問。
“如來佛祖”
“滾蛋”竇大寶一揮手,“懶得理你,老子回去睡覺了。”
“你等等。”我叫住他,想了想,說:“儘快抽個時間,我和你一起去拜望一下你師父。”
竇大寶愣了愣,點點頭,“行,我安排。咱們順道回我家一趟,我老爹老媽說想你了。”
看着他下了車,我靠進椅子,長長吁了口氣。
鬼手盡顯,可以讓我看到人陽火的興衰。
然而,鬼手抵在竇大寶靈臺,我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並不是普通的陽火,而是一環通透強烈的白色光暈,竇大寶像是整個人都被光暈籠罩,然而,光暈實在太耀眼,以至於,我根本看不到他本人,甚至不能確定,他人在不在光暈裏。
竇大寶說他死了,東北那次,他根本沒有從廢礦坑裏出來。
我到現在仍認爲,他那個所謂的師父不過是個騙子,是在糊弄他。
可通過鬼手看到那奇異的一幕,又意味着什麼呢
下車前,無意間向後座看了一眼,看到一樣東西,不禁愣了愣。
那是從瞎子家裏挖出來的那個形狀古怪的瓶子。
靜海說這是鬼瓶,上面的四個小鬼圖案,是四個喫土鬼
這兩天經歷的事實在太多,我懶得再想,拿了瓶子往家走。
路過14號,下意識的停下來,往門口看了一眼。
大雙是驛站的管家,他應該會照顧好瞎子吧
走到原本是桑嵐和季雅雲居住的28號門口,我又一次停住了腳步。
話說起來,蕭雨好像很久都沒露面了,這個極品醜女,該不會得抑鬱症了吧
“靠,徐禍啊徐禍,我看你是真快神經了,哪來那些鹹喫蘿蔔淡操心的勁頭。”
我自嘲了一句,剛要往回走,忽然,似乎聽到身後有個聲音說了一句:“快走快點”
我回過頭,身後空空蕩蕩的,哪有什麼人
難不成真是我精神緊張,出現幻覺了
我甩了甩頭,剛要接着往家走,突然又聽一個聲音催促道:
“走走快走啊快快回家”
我猛一激靈。
這次我聽得分明,這個稚嫩的結巴聲音,似乎是陰月發出的
那剛纔讓我快走的是茶茶
想明這點,我一下緊張起來。
茶茶和陰月神出鬼沒慣了,看不見她們倒是不稀奇,可兩個小傢伙的神通廣大卻是毋庸置疑的。
她們催我快回家,難道徐潔出事了
我越想越心悸,幾乎是飛跑回家的。
一氣跑上樓,看到屋裏的情形,才稍稍鬆了口氣。
牀頭燈亮着,徐潔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噗通噗通”
“噔噔噔噔噔”
我剛想放下包,樓下卻傳來一陣撲撲騰騰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有人在一樓跑來跑去,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是兩個小鬼
我皺了皺眉,看看時間,再看看酣睡的徐潔,心說反正都這個點了,也別睡了,免得把徐潔吵醒。
聽樓下還在撲騰,我回頭就往下跑。
跑到一樓,聲音卻戛然而止。
我把包和鬼瓶放在櫃檯上,左右看看,徑直走到角落的龕位前,對那個梳着大背頭的泥娃娃說:“出來別讓我動粗”
過不大會兒,一個小小的身影扭啊扭的從泥娃娃裏走了出來,低着小腦瓜,不敢看我。
我本來已經把煙抽了出來,見狀又放了回去,衝小傢伙勾了勾手指,轉身回到櫃檯後坐了下來。
見茶茶跟着跑到櫃檯上,仍是低着頭,我剛纔那點不滿也就散了。
“陰月呢”我問。
茶茶沒吭聲,卻賊兮兮的朝着泥娃娃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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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奇怪,比起茶茶,陰月顯然要孤僻的多,我一直試着想和她交流,她卻始終不肯露面。後來發生這麼多事,我幾乎都把她給忘了。
我怎麼都沒想到,兩個小傢伙居然在狄金蓮都沒發覺的情況下,附着在了五寶傘上,還跟着去了十里店,在一尺巷內忽然現身,搭起了陰陽橋。
茶茶揉了揉小鼻頭,點點頭。
“你肯讓她待在你身體裏”我更加好奇,茶茶一直把泥娃娃當寶貝,她和陰月是死對頭,怎麼肯把身體分享給陰月
見小傢伙不說話,我更加耐不住,小聲問:“你打輸了”
“纔不四呢”茶茶擡起腦瓜,一副不服不忿的樣子,像是想反駁,卻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繃住小嘴沒再說下去。
我把手機放在桌上,點了點屏幕:“都幾點了不睡覺,瞎折騰什麼”
茶茶眼珠轉了轉,顯得有些鬼鬼祟祟。她忽然左右看了看,壓着聲音說:
“我們沒胡鬧,我們在抓蟲子”
“蟲子哪兒來的蟲子”這次我是真板起了臉,大冬天的,怎麼會有蟲子這小傢伙怎麼還學會撒謊了
“四真的,一個大蟲子跑的可快了”茶茶顯然沒意識到我的想法,反倒有些得意的說:“不過它還是被我和陰月捉住了。”
見她一臉稚氣天真,有什麼火也都消了。
回想了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我問:“你和陰月怎麼會跑到傘裏去的”
“四姐姐怕我們悶,讓我們出去玩的。”
“姐姐”我朝樓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徐潔”
這一來倒是說得通了,我見天在外邊,兩個小傢伙自然對徐潔比跟我要親近。
她心又軟,見兩個小傢伙整天悶在家裏,讓她們溜出去玩玩也在情理中。反正是跟着我,她也不擔心倆小鬼會闖禍。
“這次就算了,下次想出去,記得跟我說。”我假裝板着面孔說,“總算你們還懂事,知道搭陰陽橋救人。”
茶茶小嘴扯了扯,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小傢伙竟有些訕訕的說:
“不四救人是救狗。小栓和小柱的媽媽不走,它們就會死。”
我
我真是差一點就要吐血了。
當時在一尺巷裏,兩個小傢伙風急火燎的搭起陰陽橋,居然是爲了救兩隻狗崽子
我憋了好一會兒,才把涌到臉上的血憋回去。
想了想,又問:“你們倆剛纔爲什麼急着催我回來”
“啊”這次反倒是茶茶愣了。
“剛纔不是你們讓我快點回家的嗎”
茶茶像是反應過來,居然臉一紅,嘿嘿笑着說:
“不不四催你,是那隻蟲子不肯走,我們在趕它回來。”
我再一次無語。
一直以來,我覺得竇大寶就夠不靠譜了,現在看來,比起兩個小傢伙,他簡直就是老成持重老古板
“陰月爲什麼說話會那樣”我又忍不住問,聽陰月說話,貌似小傢伙居然和姜懷波一樣,是個小結巴。
茶茶又嘿嘿嘿的笑了,這一次笑得極不厚道。
“我們兩個打累了,我就說,我們換個法子比比。我就說,我們兩個學那個人說話,誰學的像,就算誰贏。嘿嘿這次,她贏了。”
“然後她就改不過來了”
“嗯嗯。”茶茶笑着點頭。
“啊”這次我真是慘叫一聲,整個人摔進了藤椅裏。
“還有沒有四事,沒四我回去睡覺了。”茶茶眼睛斜向着泥娃娃的方向說。
“你真會乖乖睡覺嗎”
“嘿嘿,不會啦,睡之前,先和小蟲玩一會兒。”
“算你老實,去吧。”
雖然被茶茶嗆得一陣又一陣氣血上涌,可還是得承認,小傢伙帶給我的除了驚喜,更多的是在外邊難以得到的輕鬆。
看着小傢伙回到泥娃娃裏,我靠在藤椅裏,發了會兒呆。
想起之前在鏡中世界的經歷,拿起手機,翻開了短信。
之前那些亂碼的信息,這時竟都恢復了正常。
發信人鬼線人。
內容都一樣不要見鬼。
放下手機,我擡手用食指一下下輕輕颳着鼻樑,喃喃道:
“謝了哥們兒,凡事留一手,準沒錯”
目光落在櫃檯上攤開的紙筆上,我下意識的停住了動作。
低眼看了看還放在鼻樑上的手指,突然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感覺。
在這種奇異感覺的支配下,我直起身子,拿起筆,在紙上快速的畫了起來。
不多時,本是空白的紙上就多出兩個模樣清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