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急救室門口見到高戰,還沒來得及開口,冷不防旁邊一人揮拳就向我臉上打來。
我急忙側身一閃,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這時高戰也做出了反應,從後頭勒着對方的脖子,將這人甩到了一邊。
我這纔看清,襲擊我的居然是一個胖子。
這人約莫不到三十歲,可是個實打實的大胖子,個子比高戰高出小半個頭,兩個腮幫子的肉跟褲衩似的耷拉着,肚子挺的低下頭都看不見自己的腳面。
這胖子被高戰拉開,仍是一臉怒色的瞪着我。
我想不出在哪裏見過這麼一號人物,只能是問高戰:“這人是誰啊”
“他叫史松,是他把病人送進來的。”
我看了一眼急救室上邊的紅燈,急着問:“真是段佳音”
高戰點點頭:“我本來在這邊看着小五的,無聊就到處溜達,剛好看見兩個市局的同事接警過來。
病人的身份已經確定了,就叫段佳音。她的隨身物品裏還有一份遺體捐贈協議書,捐贈人是段乘風。”
“真是段佳音”我腦仁一陣生疼,“她現在怎麼樣了”
高戰癟着嘴搖搖頭,“不樂觀。她服食了超過正常用藥劑量七倍的安眠藥,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休克昏迷了。院方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讓通知她的家人,做好準備。”
我又看了看急救室的大門,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之前我還覺得奇怪,瞎子出事這麼久,以段佳音和他的關係,就算聯繫不上他本人,也該聯絡我纔對。
直到昨天接到電話才知道,這段時間段乘風的狀況也不怎麼好。也就難怪段佳音不能分心了。
段乘風顯然是在去世前算到瞎子出了事,現在段乘風本人也死了。
據我所知,段佳音似乎也沒別的親人,難保她是受不了打擊纔想不開的。
這時,那個叫史松的胖子忽然又衝了過來,雖然被高戰及時攔開,卻仍指着我鼻子大罵:
“艹你媽的,你是不是男人你老婆家裏出那麼大的事,你還在這頭跟相好的膩味怎麼裏頭的那個不是你呢”
聽他罵罵咧咧,我終於認出,之前在電話裏對我破口大罵的就是他。
他的話實在不堪入耳,我剛忍不住要讓他閉嘴,高戰突然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對我說:
“在病人的隨身物品中,除了身份證件和捐贈協議書,還發現一封信。”
“信”我猛然想起,之前在電話裏,高戰就提到過這麼一封信,說是段佳音留給我的。
高戰盯着我,神色變得有些古怪,“準確的說,是一封遺書。是給徐福安的。”
說着,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我。
我帶着疑惑取出裏頭的信紙,只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就感覺腦子快要炸開了。
信本身的內容很簡單,但對我來說,卻是極其的荒謬。
這的的確確是一封遺書。
任何人看了內容,都會認定兩件事。
一,我和段佳音有着不同尋常的關係。因爲信的開頭就點明瞭,信是給徐福安的。而且,後邊還有我的住址和電話。
而這個背叛她的負心人,就是我
我有點懷疑,段四毛是不是因爲受不了打擊,精神出了問題。
和她有苟且的是瞎子,就算負心,那也是他劉炳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鬱悶的問高戰:“你們該不會真相信,我我跟她有那種關係吧”
“怎麼會”
高戰嘴上說着,卻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仍瞪着我的史松,小聲對我說:
“關鍵不光是這封信,還有這個史胖子,他說是段佳音的朋友,是和段佳音一起搭飛機從東北過來的。
也是他說,段佳音和你是男女朋友,而且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你卻在這頭又找了個相好的。”
“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兒啊”
我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時,急救室的燈滅了。
我和高戰,連同史松一起迎了上去。
一個白大褂走過來說:“還好送來的及時,總算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病人服食的藥量實在太大,昏迷期間身體器官機能微弱,導致大腦缺氧”
他詳細說了一番,高戰和史松聽的有些雲裏霧裏,我卻是聽明白了那些專業術語。
“你是說,病人有可能會會醒不過來”我提着心問。
真要是那樣,可就是變成植物人了
白大褂沉吟着說:“不至於那麼悲觀,照我看,病人的狀況還算良好,醒過來的機率還是很高的。只不過,醒來以後,可能會缺失一部分記憶。”
之後段佳音被送到了加護病房,高戰交代了我兩句,又去看伍衛民了。
我煩悶的很,想去外頭抽菸,史松卻一把拽住我,粗聲粗氣的問:
“你想去哪兒孫子哎,你他媽不會想扔下她不管吧”
段佳音弄成這樣,我也不想和他較勁,就說我出去抽菸。
見他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我,再看看他一嘴的煙燻牙,知道這也是個煙鬼,沒脾氣的說:
“我就是去抽根菸,反正進不去病房,守在這裏也沒用,你也一塊兒吧。”
走出後門,來到醫院後院,外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
我拿出煙,遞了一根過去。
史松毫不客氣的接過去,摸出打火機點着,膩性的抽了一口。
我把煙點上,淺淺抽了一口,隔着煙霧看着這胖子,忽然想起剛到醫院時的情形,忍不住問他:“你是段佳音的朋友”
史松悶哼了一聲,“我以前找她算過命,後來一來二去,就成朋友了。”
我接着問:“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之前我就覺得奇怪,我肯定是沒見過這胖子的,可我剛趕到醫院,話都沒來得及說上一句,史胖子就跟我動起了手。
史胖子說:“沒見過。可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她男人”
我皺眉:“這叫什麼話”
“肯定是你啊”史胖子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佳音那麼漂亮,總不會找我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