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倆一直隱匿在福禍牌中,一直都沒有動靜,以至於慢慢的,我都快把這兩個老傢伙給忘了。
沒想到今天這種情況下,老丁竟似隱匿的幽靈般,在暗處發出了動靜。
我可以確定,靜海雖然在我近前,卻是聽不到老丁說話的。
更讓我隱約覺得奇怪的是,以前只要老丁開口,張安德勢必會跟着發話。
這兩個老傢伙分居福禍牌,以前要麼不出聲,要麼就是同時出聲;要麼你一句我一句,像連體嬰似的那麼有默契,可更多的時候是你說一句,他嗆一句
就跟我特麼隨身帶着兩個說相聲的似的。
這一次,老丁的口氣從未有過的沉重,張安德卻並沒有插口。
這貌似有點不按常理出牌啊
正當我有些疑惑的時候,答案竟隨之而來
就聽老丁沉聲說道:“我剛見到你的時候,還沒完全看出你的資質如何,只當你是恰巧具備陽世鬼身,而又在我油盡燈枯時出現我擔心陰陽刀在我死後失傳,所以纔不得不貿貿然的,將陰陽刀傳給了你。”
我心中暗罵:去你大爺的吧,明明是你當初想害老子,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
老丁像是也想到了我所想到的,說到後來,也有點尷尬。
不過他很快就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
“咳咳
因爲當初並不認可你的資質品行,所以,只將陰陽刀譜最粗淺的一部分載錄於桃符上,並未傳授你真髓。
現在時移勢遷,我已經能夠認定,以你的資質人品,可以成爲陰陽刀真正的傳人。所以,從今日起,我會把陰陽刀的真諦,慢慢傳授給你”
我暗暗吁了口氣,雖然這老傢伙話裏有些遮醜和事後諸葛的嫌疑,可他說的明白,陰陽刀自身還有一些不爲我所知的祕密。
關於這點,我在最初看載錄在福禍牌上的陰陽刀譜時,已經隱約有一些疑問。
等到確認張喜寄身在陰陽刀中的時候,疑問更深。
只不過,一是性格使然,再就是長久以來我從未有過真正的消停。
所以,纔沒有對這事過度深究。
現在聽老丁說起來,疑問總算是有了初步籠統的答案。
敢情老傢伙這次發聲,是要教授我陰陽刀暗藏的玄機,正所謂法不傳六耳,也就難怪張安德沒動靜了。
由此看來,兩個老傢伙雖然分居,可還是有着一定的默契的。
“怎麼樣了”孫祿頭頂在房門上,後氣不足的說:“我真看不了了,這比咱第一堂解剖課還嚇人。禍禍,當我求你要不你好事做到底,給小栓子來個痛快的吧”
我這會兒不能說心無旁騖,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老丁身上,聞言猛一揮手,“你先別出聲。”
隨即緩緩的問老丁:“丁爺,我現在該怎麼做”
雖然老丁的話對我來說,意味着某些疑問將會有答案,可我還是出於人類的本性,心寄眼前。
可以肯定,老丁的這次發聲,的確和先前不同。
sp;他沒有半句絮叨,而是鏗鏘有力道:
“現如今時間緊迫,我就只教你持有陰陽刀者的第一守則,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守則。
記住:生死當前,救生不救死
且不說仵作本職,也不論當難者是大奸大惡還是良善之輩。
仵作本出於醫,眼前處對生死危難,便不能袖手陌路,只拼盡所學,救死扶傷
一句話:我沒遇上就算,我若碰上,即便是閻王爺親身駕臨索命,都要給我退避三舍”
“去你孃的蛋”
我正聽的昏頭昏腦,被蠱惑的熱血沸騰,突如其來的一聲叫罵就猶如當頭給我澆了一盆冰水,讓我瞬間清醒了不少。
是老張張安德
這老傢伙,終於還是忍不住開腔了
張安德這次發聲,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和老丁唱反調對轟,而是分外焦急道:
“別廢話了鬼彘轉世,我都沒聽說過有他媽這麼一檔子事你們再嗶嗶,他媽黃花菜都涼了丁福順你教徒弟留到以後趕緊的,說說,現在該怎麼做”
俗話說一物降一物,公對外、母降公母老虎末了還得讓子孫拿捏着心窩窩呢。
兩個老傢伙雖然都是公的,可張安德這明顯是按捺不住的一發話,明顯是向着原本還沉穩的老丁扔了一顆具有催化性質的炸彈,一下子把個半溫秧的老丁給炸飛了。
“先甭說旁的了”
老丁驟然擡高了聲音:“鬼彘重入輪迴,生死只在一線間旁的回頭再說,先給它救回來再說”
這兩個老東西的對話,聽起來很有點無厘頭,可我一直親眼目睹面前的狀況,在頭腦稍許冷靜後,就已經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這時的小栓,就像是快病死了一樣,但仍是把流着清鼻涕的鼻頭緊貼着小柱冰冷的鼻頭。
而小栓那隻生了一雙人眼的血泡眼,仍掛在它眼眶下、鼻頭前,不住的四下鼓動,想要脫困卻不能夠。
那情形越發像是一個活人的腦袋,鼻口被糊了一層堅韌的塑膠膜,難以呼吸,難以發揮出其本應該有的力量一樣
“禍禍”
孫祿突然一擰脖子,走了回來,紅着眼衝我說:“我是不是慫了”
“啊”
我頭腦混沌的看向他,但眼神很快聚焦起來,同時心神猛一收斂,整個人一下子沉靜下來。
“準備手術。”
“什麼”孫祿愣然瞪着我。
我快速的歸攏了一下思緒,摘下揹包,拉開拉鎖,“我記得老林林教授也說過,我們是法醫,但也是醫生。
臨牀面對生死,我們,只求生機,只盡醫者本分,絕不能想別的。
多想就是不及格”
孫祿本來還有些慌張無頭緒,聽我說完,和我短暫對視了一陣,猛地扭過臉,邊捏起我包裏的一次性手套往手上套,邊低垂着眼簾說:
“現場不具備手術必須環境,第一方案是實施非創傷性急救;第二是忽略外界因素,以保命爲第一守則,實施手術。”
“那就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