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陰陽舊事 >第五十八章 四嬸子(上)
    要說一些事,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孫祿他爹剛喊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因爲下雪樹滑,還是抖三斤被野豬殘暴恐怖的模樣給嚇着了,居然從樹上掉了下來。

    人還沒落地,那野豬卻已經到了跟前,竟是一躍而起,照着還在半空的抖三斤一頭就撞了上去

    聽到抖三斤發出慘叫,孫祿他爹的血都涼了,無奈積雪路滑,他遠不如那四蹄的畜生跑的快。

    等趕到跟前一看,差點沒當場暈死過去。

    就見抖三斤仰倒在雪地裏,肚子上被野豬唯一的一根獠牙,刺出一個駭人的血窟窿,還在汩汩的往外冒血。抖三斤人卻是圓睜着兩眼,已經沒氣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一隻手不翼而飛,只剩下血淋淋露着白色骨頭茬的半截胳膊。

    再看那野豬,這會兒也已經倒在雪地裏沒了動靜,竟也已氣絕身亡。

    仔細看,野豬的嘴裏也是鮮血淋漓,卻是同樣露出血紅中夾着白森森骨頭茬的半截斷臂

    說到這裏,孫祿他爹擦了擦眼角,長嘆了口氣:“唉,好好一個女娃,就那麼沒了”

    我和孫祿面面相覷,都聽的心驚肉跳。

    豬咬人的事,我們都聽過,可讓人膽寒的是,那野豬竟似有目的性的,爲了報仇才拼盡最後的力氣掙脫束縛,把抖三斤給頂死了不說,竟還泄憤般的咬下了她一隻手

    孫祿他爹點了根菸,狠狠吸了一口,再開腔,聲音仍是有些發顫:“我後悔沒聽你們爺的,要是多等一天,等他回來,多半就沒這檔子事了。”

    我想勸慰他兩句,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問:“這件事後來怎麼處理的”

    孫祿他爹說:“三斤那孩子是淘的過分了,可那到底是一條人命。唉人死了,是咱家的錯,咱總不能再跟人家多掰扯旁的。

    當時我就給三斤她爸媽跪下了,一下一下狠抽自己耳刮子。等到你們爺回來,又帶着我,拿着錢、拿着禮,登門謝罪,找人說和。

    當時咱家該做的、能做的,全都做了。人死不能復生,他鈄家也說不出什麼。這事兒就那麼了結了唄。”

    “那野豬呢”話問出口,我已經想到了一些事。

    我剛纔仔細看過,那從地下挖出的野豬頭,確然只有一根呲在外頭的獠牙,而且只有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窩裏卻是插着一隻小孩兒的手掌

    孫祿他爹眉頭緊鎖,又抽了口煙,才緩緩說道:“三斤她爸當時把我狠打了一頓,但卻死活不要咱家的錢。他當時就說,殺人償命,三斤不是我殺的,打我那一頓,是因爲我沒聽你們爺的話,擅自決定宰豬,才間接害死了他閨女。可他不要錢,卻一定要那頭死了的野豬”

    孫祿這會兒總算是從各種複雜的情緒中緩過了神,扭臉看着我說:“那就沒跑了,這豬頭應該就是抖三斤家埋的。”

    “是吧。”孫祿他爹恍惚道:“誰家的孩子不是心頭肉啊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啊,我早該想到,這事兒沒那麼輕易就了結。這都怨我,怨我”

    “禍禍,現在咋辦”孫祿問我。

    我和他對視片刻,又回頭看了那野豬頭一眼,起身從旁邊扯過一塊蓋柴禾的塑料

    布,邊將那豬頭包起來,邊說:

    “別愣着了,先甭管旁的,趕緊把那坑蓋起來,別等嬸子回來嚇到她。”

    兩人剛忙活完,孫祿他娘就回來了,一進院兒就問:“這院兒裏咋恁大死豬味兒啊咋回事啊”

    孫祿和他爹這會兒也是都沒了主意,見兩人雙雙看向我,我眼珠轉了轉,對孫祿他娘說:“嬸兒,你得幫我個忙。”

    “啥事兒啊”

    “帶我去見見給你藥包的那個四嬸子。”

    我和孫祿自然不肯明說出了什麼事,只是胡亂編造說我最近遇到點不尋常的事,想找人幫忙看看。

    孫祿他娘對我極好,說是當自家孩子看待絕不爲過,當即也被我和孫祿弄的緊張起來,都沒來得及進屋,就帶着我和孫祿去了鄰村。

    在去鄰村的路上,我向孫祿他娘詢問這四嬸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聽老太太一說,心裏原本的疑惑和好奇不禁又增加了幾分。

    最初我以爲被孫祿他娘敬若神明的四嬸子,最多不過是個略懂一些土方的神婆,可在藥包裏發現那粒石子後,便知道這四嬸子絕沒我先前想的那麼簡單。

    現如今總算是弄清了那野豬頭的來歷,可更多的疑問也隨之而來。

    我所知有限,去找四嬸子,自然是爲了尋求答案,可聽孫祿他娘這一說,怎麼就感覺,這個四嬸子本身就帶着五分邪性呢

    兩個村子相距不過十來裏地,快到地方的時候,我藉着遞煙的時候,向開車的孫祿使了個眼色。

    孫祿會意,把車停到村口,回過頭對他娘說:“你不是說,四嬸子有規矩,問事兒只能是本主去嘛,那你就別跟着了。正好,你去我三姨家看看得了。我陪禍禍去,走的時候叫你。”

    孫祿一家都不是拖拉的人,四嬸子的規矩更是他娘告訴我們的。

    因此,聽孫祿這麼說,他娘也沒說旁的,只給我們指明瞭路,又拉着我再三叮囑我見到四嬸子後,須得好聲好氣,跟着下了車,就一個人去了親戚家。

    見她離開,我長吐了口氣,打開後備箱,拿出用塑料布包裹的豬頭,邊往村裏走,邊低聲對孫祿說:

    “屠子,我怎麼就覺得,你家這事兒沒這麼簡單呢”

    “我也覺出來了。”孫祿點頭,“抖三斤他爹,不過是個泥瓦匠。就是再怎麼怨我老子、恨我們家,又怎麼能這麼沉得住氣表面上息事寧人,等兩年後,我家翻蓋房子的時候,把個死豬頭連同他閨女的半截胳膊埋在我家地下”

    “這他媽都猴年馬月的事了我那時候都還在我老孃肚子裏呢”孫祿撥楞着腦袋對我說:“我就覺得,這老鈄家也太能隱忍了,就算懂厭勝,他至於耗這麼長時間來報復我們家,報復我老子嗎要是我,我就現世報,我可能就不問青紅皁白,當時就就動刀把我老爹給宰”

    聽他明顯有些語無倫次,我知道他還因爲豬頭的事不能平息情緒,就掏出煙盒,抖出一根遞到他嘴邊,“你抽根菸,消停點。你知道我是什麼樣,別人家的事我不管,你家這事兒,我一定得翻個八萬裏朝天,說什麼都得查清楚。”

    孫祿點點頭,把煙叼在嘴上,剛摸出打火機,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前方:“我是不是看錯了這村裏什麼時候造了這麼一座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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