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陰陽舊事 >第四十一章 四根香
    老虎一路上都沒說話,直到車停下,才轉頭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嘆息一聲:

    “某些古老行當的規矩,的確是不容違背的。如果你愛人生前真心悔改,我相信她現在應該已經往生了。”

    老虎的家,是一棟自建的三層小樓。

    進了門,老虎就大聲喊道:“大哥,我回來了,大哥?”

    連喊兩聲,沒聽到迴應,老虎急忙跑向一個房間。

    就在他跑進那個房間的時候,與之相對的房間裏,卻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響。

    我和林彤對視一眼,快步走進那間屋子,就見一張翻倒的八仙桌旁,一個身材矮胖,看上去五六十歲的男人正倒在那裏,口吐白沫,渾身不住的抽搐。邊上還歪倒着一輛輪椅。

    我和林彤還沒反應過來,老虎就衝了進來。

    “大哥!”他很是在意那人,喊了一聲,急着蹲身過去,竟是把一隻手掌伸進了那人的嘴裏。

    我看出那人是癲癇一類病徵發作,忙上前幫忙。

    當我掐那人的人中穴時,忽然留意到一個極其不易察覺的細節。

    等到那人平定下來,老虎已經是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我和老古一起把那人擡進輪椅,老虎抹了把汗,看着被打翻的桌子,神情有些屈怒,更多的是哀傷。

    我掃了一眼散落的物品,立刻明白他爲什麼會是這種反應了。

    老虎走過去,撿起一個相框,相框的玻璃已經打碎了,照片裏,是一個四十歲左右女人的相片。

    照片裏的女人,應該就是老虎亡故的妻子盧小慧,被打翻的,居然是祭奠他亡妻的供桌。

    我過去把桌子扶正,正想幫着清理其它物品,背後突然有人含糊的說了一句什麼。

    雖然那人吐字不清,我還是聽清他說的是什麼了,他說的竟然是:有…鬼!

    老虎也聽到了這句話,臉色一變,連照片也顧不得放下,徑直走到輪椅旁:“大哥,你說什麼?”

    男人歪着嘴,眼中滿是驚恐,“有鬼!小慧……小慧回來了!”

    “小慧!”老虎手中的相框險些再次落地,急着看了看四周,最後恍然的看向我。

    我一直盯着他手中的相框,不等他開口,就猛然擡眼道:

    “我感覺得出,這房子裏真有髒東西!你是警察,身上浩正罡氣太重,你在這裏,那髒東西不能夠現身。你先離開這棟房子,守住正門,避免那髒東西逃脫。我自會替你把那髒東西找出來!”

    “那是不是小慧……”

    “出去!”我厲聲道。

    老虎一咬牙,就想去推輪椅。

    我攔住他:“如果要證明那是不是小慧,必須留下一個和她本人有着血緣關係的人。”

    林彤把目光從我身上轉向老虎,柔聲道:“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你大哥的。”

    說着,順手把他手中的相框接了過來。

    “出去以後,把門鎖上。無論裏面有任何動靜,我不叫你,你別進來。”

    我最後對老虎說了一句,把揹包摘下來,放在桌上,拉開了拉鎖。

    老虎無奈,只得出去。

    老古還在左右觀望,“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到,這屋裏有任何陰氣呢?”

    聽到鎖門聲,我倏地把拉鎖又拉上了,“這屋裏的確有鬼,還不止一個呢。只不過,鬼是在人的心裏!”

    “你……你們是什麼人?”輪椅上的那人,即是盧

    小慧的哥哥盧小光,也就是老虎的大舅子,顫顫嗦嗦的問道。

    “我叫徐禍,是個陰倌。”

    我回過身,緩步走到盧小光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道:

    “同爲外八行,你當然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你既然說見到了鬼,那礙於外八行的情誼,我自然要幫你把那鬼抓出來。”

    話音一頓,我猛地揚起手掌,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你幹什麼?!”老古和林彤都吃了一驚。

    不等兩人上前,我又左右開弓,給了盧小光兩巴掌。

    盧小光先是被打愣了,等反應過來,咧着嘴用哭似的嗓音喊了起來:

    “虎……虎……”

    “啪!”

    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在他臉上炸開。

    “虎……”

    “啪!”

    “你夠了!”老古終於箭步走了過來,攔住我道:“你發什麼瘋?就算有什麼東西附在他身上…有你這麼亂來的嗎?”

    我衝老古笑笑,伸手擋在他身前,攬着他一起向後退了兩步。

    目光轉向盧小光,不禁又怒意昂然:

    “千門八將,果然六親不認!從你出獄,老虎照顧了你整整五年,他把你當親大哥,你把他當傻子。這五個耳光,我覺得抵不了他的帳!”

    盧小光身子明顯一顫,渾濁的眼睛也似閃動了兩下,“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

    “你們做老千的,都這麼會演嗎?”

    我搖搖頭,擡起右手晃了晃。

    我就是個普通人,對一切新奇的事物也不乏好奇。所以當桑嵐的父親慷慨的把如意扳指送給我,在用扳指打開八戒鎖後,就一直將扳指戴在手上把玩。

    我對盧小光說:“憑你的演技,是可以做影帝了,但今天,對你而言有太多意外了。所以,從我進這間屋子,你就已經出了太多紕漏。

    第一,我掐你人中的時候,你看到了我手上的扳指。同是外八行,你是認得如意扳指的,可一個發羊癲瘋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對一樣事物露出詫異的眼神?

    第二,老虎說過,你之所以能被提前釋放,是因爲你在裏頭頻頻招人欺負,喫不好睡不好,加上擔驚受怕、年紀又大了,所以中了風,得了偏癱。可是,我搞不懂,一個半邊臉麻木不仁的人,怎麼能夠在自己妹夫手上,咬出一個那麼完整的傷口。”

    “他現在這樣,都是假裝的?”林彤愕然。

    我搖頭,“他天生小兒麻痹,這當然不能假裝。中風也是真的,可要說老虎和出獄後的小慧沒有好好照顧他,你信嗎?”

    “當然不信。”林彤斜眼看着我,“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我說:“既然被悉心照料,五年,一點好轉都沒有。古教授,以您看,這說得過去嗎?”

    老古道:“你說的第二點我雖然認可,但那也不是絕對。就算是嚴重的偏癱病人,在癲癇病發的時候,根據病徵的嚴重程度,反射神經牽引肌肉,也是可以造成那樣完整的傷口的。”

    “那就說第三點。”

    我朝地上努了努嘴,“你們數數看,除了燒盡的香頭,地上總共有幾截香?”

    林彤仔細看了看,擡頭道:“我能找到的,總共有七截。”

    同樣察看過的老古卻是擺擺手:“表面看是七截,可是從燃燒的香頭和每一截的斷口判斷,這七截香,可以拼成四截。”

    林彤問:“也就是說,桌子被打翻前,香爐裏有四根香?哪有人上香上四根的?那代表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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