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睜開眼,回到老婆難產當天 >第52章 初次品嚐被老婆盤問的滋味
    “有啥過節?呦,這我可得好好想想!”

    司老太將大黑鍋的籠蓋掀開,白霧蒸騰起來。

    待到稍微散去一些熱氣,她才飛速抓饃饃出來,放在秸稈盤上。

    秸稈盤,北方人用高粱的秸稈,編制或者縫在一起的盤子。

    有六邊形,也有圓形,還有四邊形。

    水缸、米缸、麪缸等,凡是需要蓋着的大小型容器,基本都是秸稈盤蓋着。

    秸稈盤放饃饃,透氣,不會讓饃饃底子因爲熱氣不通暢,變成爛白。

    司辰洗完手,搬了個小凳子,就在竈臺邊坐下,喫飯。

    司老太站在竈臺邊,歪頭想了想,疑惑嘟囔:

    “難道,是那件事?不應該啊,她當時挺感激我的啊。”

    司辰趕緊追問:“哪件事?”

    司老太回神,道:“害,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

    “當年,你大姑,你大姑父,還有大柱媽,大柱爹,都是一起長大的發小兒。”

    “你大姑父,青柏,是咱家養大的,這你應該知道。”

    “嗯嗯。”司辰邊喫邊點頭。

    四五年春天,抗-戰-勝利前夕。

    他大姑司雪梅,半歲時被漢奸偷走,獻給鬼子將領,準備以她要挾元孟縣的守軍團長。

    這個團長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父親,司戰。

    那時,四歲的司青柏,不知經歷了什麼,竟是從鬼子窩裏將司雪梅連夜抱了回來。

    簡直堪稱奇蹟!

    也許是受了驚嚇,也許是年紀還小,司青柏竟是三年都不說話。

    司家必然是收留了這個孩子,取名司青柏。

    大家都以爲他是個啞巴,沒想到,七歲開始,他開口說話了。

    司老太邊回憶着,邊道:

    “後來,孩子們慢慢長大,雪梅跟招娣都待見青柏。”

    “青柏呢,一顆心都系在雪梅身上。”

    “當時,爲免橫生枝節,也爲了斷掉招娣對青柏的念頭。”

    “我跟你爺爺商量後,決定早早就給他們定親。”

    “我記得,他們訂婚那天,招娣哭着離家出走了。”

    “第二天,村裏人一起出去找,是我先找到的……”

    話到這裏,司老太驀然停頓下來。

    似是在斟酌,似是在猶豫。

    半晌,長長一聲喟嘆,道:

    “找到時,不知道被誰糟蹋了。”

    司辰心底一驚,竟是還有這樣的事?

    看來,所有問題的根源,就在這裏了。

    “那時,跟我一道兒找到她的,是大柱爹。”司老太又是長長一聲喟嘆:

    “其實,大柱的爹,不是你滿囤伯。”

    “大柱,不知道是誰的種。”

    “招娣不說,我也就不問。”

    “那樁事,我跟滿囤都沒說出去,都計劃爛在肚子裏。”

    “可惜啊,老天爺捉弄人,招娣懷上了。”

    “那時,她不敢讓家裏人知道,六神無主哭着來找我,跪下來求我救救她。”

    “我說讓她去打孩子吧,她說怕被她爹知道了打死她,也怕村裏人知道了笑話她一輩子,更怕打孩子會要了她的命,她不敢。”

    “滿囤不是待見招娣麼?我就把倆人叫到一起,問他願不願意娶招娣。”

    “滿囤是個善良的娃,他說願意。”

    “招娣當時也是走投無路了,哭着給我磕頭,答應了。”

    “招娣爹是個無賴!”

    “對羊家放狠話,說是要想娶招娣,就得給二斗麥子做彩禮。”

    “那可是六零年!哪有那麼多麥子?”

    “當時在生產隊幹活,兜裏、鞋裏偷藏一把糧食可都是要被處分的。”

    “我那時,冒着被處分的風險,挪了公家的糧偷偷給他,這纔算辦成了這樁事。”

    “這些年來,招娣對我總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我以爲她真心的呢,原來,唉!”

    司老太畢竟六十歲的人了,見識過太多人心,經歷過太多大風浪。

    司辰今晚把事情一說出來,她就知道問題在哪裏了:

    “招娣對當年的事,到底還是耿耿於懷。”

    “雪梅如今是龍城大學的教授,青柏又身居那樣的高位。”

    “反觀招娣,這些年過得確實也辛苦,年紀輕輕就守了寡,辛苦拉扯大兩個兒子。”

    “跟雪梅對比,她的心裏,總歸是不平衡的吧。”

    司辰默默聽着,心想,何止是不平衡?

    估計,怨恨了半輩子呢!

    以前,司辰經常看到大柱媽拎着雞毛撣子,往死了抽打羊大柱。

    羊大柱的身上也總是傷痕累累。

    原來,問題在這裏。

    她的這個長子,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她,當年遭遇的慘劇。

    羊大柱被養成那樣心狠手辣的模樣,也就不奇怪了。

    司辰也終於明白過來,羊大柱對他們司家的憎恨,長達半輩子的報復行爲,根源竟是來自母親。

    孩子幼小時,父母對他的長期家暴行爲,給孩子帶來的創傷,大多是無法癒合的。

    尤其那些心思重的孩子,成年後,會將這種施暴行爲,轉嫁給別人。

    比如,羊大柱對司家的憎恨,怨懟,長期暗中報復。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

    不幸的人,用一生來治癒童年,可能,一生都無法治癒。

    ……

    第二天,清早五點,司辰被孩子吵醒的。

    一骨碌爬起來,幫忙給娃娃換尿布,餵奶。

    羊奶是昨天晚飯後煮好的,放在保溫瓶裏,喝的時候倒出來喂。

    家裏那隻奶羊,一天可以擠奶三次,也算是夠娃娃們喝了。

    夜裏倆娃娃分別醒來過一次,哼哼時候,顏立夏就爬起來餵了。

    司辰睡得太死,壓根兒不知道。

    大早上的,兩口子一人懷裏一個奶娃娃,一人拿着一個玻璃奶瓶,餵奶。

    爸爸抱着妹妹,媽媽抱着哥哥,一家四口相對而坐,異常溫馨。

    司辰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這樣歲月靜好的家庭氛圍,他是真的很享受!

    突然想起點什麼,司辰問道:

    “立夏,上次說的使用證,你藏哪裏了?”

    顏立夏輕輕擡眸,眨巴眨巴,問了一句:

    “你要那個做什麼?”

    司辰有點哭笑不得,揶揄:

    “媳婦兒,你真以爲你藏起來,我就把那房子沒辦法了?”

    “我要真想抵押出去,直接去建華叔那裏重新辦一個使用證,不也照樣能用?”

    顏立夏聞言,竟是有點急了:

    “你、你不能那樣,那可是咱倆的婚房!”

    司辰被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捏她細嫩的臉蛋兒,笑:

    “傻媳婦兒!那是咱倆的婚房,我哪捨得真抵押出去?”

    顏立夏又被流氓調戲了,驀然紅了臉,小小聲:“你討厭!”

    說着,她低下頭去,嘴角卻壓不住地彎起。

    娃娃們喝完奶後,夫妻倆一人一個,將寶寶豎抱起來,讓趴在自己肩膀上,拍嗝。

    這麼大的小嬰兒,務必要拍奶嗝。

    顏立夏見司辰手法嫺熟,竟是比她還先拍完,很是驚詫:

    “司辰,你啥時候學的?”

    “上輩子學的。”司辰半真半假逗她。

    顏立夏:……-_-||

    “小平安吶,瞧瞧你爸爸,跑嘴跑火車,淨會逗你媽媽玩,嘖,沒個正形。”

    司辰還是頭一次聽顏立夏用如此自在俏皮的語氣,在自己跟前說話。

    心底一暖。

    緊接着,他也來了一句:

    “小圓滿吶,瞧瞧你媽媽,爸爸說真話呢,她不信;說個哄她的假話吧,總能給她樂呵好半天。”

    顏立夏忽然一臉認真,問:

    “你哪句話是哄我的假話?”

    司辰:……完蛋了!

    女人好像都這樣?

    當她一旦將你視爲自己的,放下戒備了,就會對你各種盤問?

    不過,他初次品嚐到被老婆盤問的滋味,開心得很,笑道:

    “那天晚上,我誇你手速很快的那句。”

    顏立夏驀然爆紅了臉!

    手中抱孩子,那就用腳,羞赧地對着司辰的小腿好一通噠噠噠的踢。

    那力度,跟撓癢癢似的,司辰肆無忌憚地大笑。

    ……

    臨出門前,顏立夏還是將使用證的藏匿地點,告訴了司辰。

    包裹嚴實的顏立夏,帶着司辰來到他們婚房的後院,指着茅房,道:

    “在那裏。”

    司辰一臉的難以置信,道:

    “媳婦兒,那裏可是茅房!”

    就那麼點地方,哪裏能藏使用證?

    顏立夏拉了拉頭上的絲巾,將自己一整張小臉都藏在裏面,道:

    “我當時,給使用證包裹了七八層方便麪袋子。”

    “嗯,然後呢?”司辰不明所以。

    “我又找了個罐頭瓶子,把它放進去,擰緊,確保不漏水。”

    “媳婦兒,你……”司辰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然後,然後我再給罐頭瓶上綁了一塊石頭,就把那瓶子,沉屍茅坑了。”

    說完,顏立夏低着頭,根本不敢看司辰的臉。

    司辰的心裏,此刻有一隻山巔站立的土撥鼠:

    啊!啊啊啊啊——

    “媳婦兒,你明明是個秀外慧中、品學兼優的文化姑娘,咋地這藏東西的手法……如此清新脫俗?”

    顏立夏已經小幅度往後退了退,小小聲:

    “看吧,我就知道你想不到這個地方。”

    司辰:……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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