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車回到元孟縣汽運站時,司辰也同步抵達。
顏立夏拎着行李袋萎靡不振地下車,雪白的圍巾包裹住大半張小臉,低着頭,慢吞吞隨着人流往出走。
這一路上,她的心都揪着,生怕司辰有任何意外。
突然,腦門撞上了一堵牆,硬邦邦的胸膛。
“對不住啊。”顏立夏嗓音很沮喪,挪了個地方繼續走。
對方又堵了上來!
她再換一個地方,他還堵!
“你這人咋耍流氓?”顏立夏氣呼呼擡頭,就見司辰一張放大的笑臉,痞壞。
媳婦兒的眼睛紅彤彤的,跟只兔子似的,眼淚還盈滿眼眶。
司辰的心臟頓時一揪!
以前還沒有這樣強烈的感覺,如今,這份感情竟是如此濃烈!
“立夏,你別哭……”
司辰一句話沒說完,提包落地——
顏立夏撲到了他懷裏,緊緊抱着他的脖子,埋首胸前,失聲痛哭!
來來往往的行人,紛紛側目,竊竊私語,嘶,不害臊~
媳婦兒整這麼一出,給司辰嚇得夠嗆:
“咋了?誰欺負你了?”
越想,他就越是擔憂,問:
“別哭、別哭,快告訴我,路上誰欺負你了?”
看我不廢了他!
顏立夏沒吭氣,自顧自嗚咽着,搖搖頭。
司辰得到她肯定答覆,一顆心稍稍安定了下來,放軟聲音哄人:
“你這是,爲了我擔心呢?”
顏立夏依舊沒吭氣,卻點點頭。
司辰突然就心情舒暢,沒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媳婦兒,原來你這麼愛我的啊!”
話音剛落,顏立夏踮起腳尖,衝着司辰脖頸上的軟肉,狠狠咬了一口。
“嘶!你、你屬小狗的啊!”司辰疼得齜牙咧嘴,想捏住媳婦兒的後脖頸,卻發現她戴着厚厚的圍巾。
嗯,還是回來前,他自己親手給媳婦兒一圈圈圍上的。
顏立夏險些給司辰咬出血來,才肯鬆口。
揚起滿是淚痕的俏麗小臉,顏立夏兇巴巴教訓:
“還敢撇下我一個人去幹架不?”
司辰本來想說,帶着你,我不方便耍大。
話到嘴邊,吞下去,重新開口:
“沒有!我哪能去幹架呢?我那是去談判了,真的!”
反正,死活不能承認自己幹了危險的事。
顏立夏可一點都不信,咬着下脣,奶兇奶兇的,舉着自己小拳頭威脅:
“你要是死在那路上,信不信我帶着所有的錢跟孩子,自己過!”
“你瞅瞅現在的任姐,老公死了,錢握在手中,兒女雙全,一輩子衣食無憂!”
“想開門市、想種田、想幹嘛幹嘛,自在的很!”
“司辰,你敢給我死一個試試看!”
司辰沒被威脅到,反倒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顏立夏:……o(╥﹏╥)o
我的悲傷辣麼大!
他重新將媳婦兒抱到懷裏,揉着她的發頂,答應: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都依你!”
顏立夏並沒有消氣!
“你別笑!我說真的!”顏立夏氣得跺腳,這男人,咋就軟硬不喫呢?
她哭,他沒聽進去。
威脅,他更沒聽進去。
心累!
遇上一個狗膽包天的男人,真的太讓人放心不下了!
司辰還是打死不承認,不想顏立夏擔心,安慰:
“我沒去幹架,真的,我就去談了個判!”
“走,車上瞅瞅去,蔡少把那些錢又退給我了。”
“我不說虛話,你瞅見那些錢,指定能信我!”
司辰一手拎着手提袋,一手摟着媳婦兒,將人帶到車跟前。
打開副駕駛,將媳婦兒按進去,手提袋隨手丟到後座,他自己也繞過去上車。
“媳婦兒,你瞅瞅,這是不是咱那袋錢?”
司辰將那隻皺皺巴巴的牛皮紙袋,遞給顏立夏。
原本垮起個小貓批臉的顏立夏,頓時來了精神。
一把接過紙袋,打開,仔細瞅了瞅,眼神變得不善起來:
“這裏面的錢最起碼少了一萬,你說人家退錢給你了,咋不退完整的?”
司辰:……並不好騙啊!
“那啥,裏面有些錢被他拿去買‘面面’了,他當時那樣,你也瞅見了,十分不得勁兒。”
“你扯謊!”顏立夏犀利了起來:
“這明明像是你從人家手中搶來的,剩下的錢是沒來得及使用的吧?”
司辰:……你咋知道?
“司辰,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我治不了你,等我回去告訴奶奶,看她鞋底子招待你!”
顏立夏生氣了,後果還蠻嚴重。
……
回家,晚餐後。
“司辰,你給我跪下!”
司老太拎着從後座下面扒出來的獵槍,氣得敲打司辰的後背,罵道:
“你個牛犢子!出門帶把大口徑獵槍,你是要去端了火車站嗎?”
“還考察,你去火車站考察!”
“既然買了人家的地皮,幹啥不把錢給人家?”
“你放立夏一個弱女子坐班車回來,她長那麼俊,萬一有個好歹,我看你怎麼死!”
老太太邊打邊罵,司辰垂着頭,一聲不吭。
他真不敢交代,也不敢糊弄。
奶奶這種段位的,審了多少種類的敵人,嚴刑拷打都不在話下。
司辰一旦開口,鐵定有破綻。
老太太打累了,就將獵槍遞給立夏,道:
“你來打!”
顏立夏看着司辰被打了十分鐘,硬是一聲不吭,早心疼死了!
還怎麼捨得打?
司老太彎腰,在司辰的大衣口袋裏好一通翻找。
最終,被她找到了一把彈殼,氣得老太太又從立夏手中奪回獵槍,指着孫子怒罵:
“你居然使過槍了!你老實交代,你把誰打傷了!”
“沒打傷,奶奶,真沒打傷誰!”司辰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
司老太原本想鬆一口氣的,可司辰這副冷靜又蟄伏的眼神,彷彿在等她發下一招,自己好接招。
一點都不是老實耿介交代了真相的模樣。
司老太心底一咯噔,這小子指定騙我呢!
“你給我起來!去村裏宗族祠堂跪着去!”
“奶奶,真不會有事的,我沒有那麼魯莽!”司辰話裏有話。
司老太聽明白了,他善後了。
可也抵消不了她心頭的驚駭,決定必須教育一下大孫子。
她這孫子可真孫子吶!
就這樣,司辰在宗族祠堂,跪了一整夜,受罰。
屋裏,顏立夏也徹夜無眠,事情遠遠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還以爲只是幹架了,沒想到後座底下會有獵槍!
司辰似乎真的做了什麼,是她自己無法意識到的,不然,怎麼解釋那些空彈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