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武看到司辰後,熱情地迎上去,打招呼:
“司辰兄弟,可算把你盼來了!”
說着,他假裝熱情,想給司辰來個擁抱。
眼鋒一掃,司辰背後一個長長的木盒子。
林飛武下意識就是腳步一頓,一雙張開的胳膊也訕訕地收回,沒再繼續靠近司辰。
那木盒子裏裝着什麼,林飛武豈會不知?
簡直令他心有餘悸!
這場面,司辰未免覺得好笑。
另外六七個所謂的“好兄弟”——
穿着花裏胡哨的短袖衫,留着披肩發,掛着大金鍊子、大銀鏈子。
也都紛紛站起身走了過來,歡迎司辰,還要跟他握手。
其中一人,大晚上的,在黢麻黑的包間裏,居然鼻樑上架着一副蛤蟆鏡,大喇喇遞給司辰一杯威士忌。
司辰不爲所動,雙手環胸,眼神冷冷地在他們臉上逡巡一圈。
幾人得了個沒趣,臉上表情各異地收回手,還往後退了退。
尤其那名遞威士忌的小墨鏡,更是不屑地撇撇嘴。
司辰微不可察地挑挑眉,這些人是不認識我嗎?
林飛武那天所謂的生日宴,我大鬧了一場。
龍城這個所謂的紈絝圈子,還有誰不知道我的?
看這幾人的反應,應該是新加入這個圈子的吧!
有可能,那天並不在場。
場子裏,土嗨土嗨的重金屬搖滾樂還在繼續,妖冶的舞娘在臺上蛇扭。
閃耀的燈球規律地轉動着,五彩斑斕,發出屬於這個年代的刺眼霓虹光點。
斑駁的光影裏,司辰這副上來就冷拒的態度,與這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林飛武今天請司辰來,並不是要惹怒他,而是真的要討好司辰。
希望司辰能接納他,重新跟他修復好關係。
可林飛武忽略了一個問題,已經水火不容翻了臉的人,突然和好又是爲什麼?
還有,憑什麼?
成年人之間的關係,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上課吵架,下課因爲對方給了一根棒棒糖就迅速和好。
林飛武堆着笑臉,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
“站在門口,不是待客之道,司辰兄弟,請進!”
司辰勾了勾脣角,大搖大擺往包間裏面走。
後面,先前給司辰遞酒的小墨鏡,嘟囔:
“跩你麻痹跩!”
說着,他將手中酒杯丟到了地上,哼了一聲。
酒杯落到鋪了厚地毯的地面,連聲響都沒能發出來。
司辰來到長長的沙發跟前,隨意坐下。
林飛武趕緊給司辰點菸,是雪茄。
司辰揮揮手,表示不抽。
林飛武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在他的認知裏,覺得司辰這樣是看不起人。
可司辰不接酒、不抽菸,爲的是自身安全,誰知道加沒加料?
畢竟,有前車之鑑。
林飛武壓抑心底的羞辱感,強迫自己微笑,親自給司辰倒了一杯xo,是人頭馬。
正宗進口貨,而不是這年頭市場上大量充斥的假貨。
像是林飛武,自己就是製造、倒騰假貨的,假煙假酒假奢侈品。
在林飛武的認真裏,還以爲司辰裝調性呢,嫌棄別人遞上來的是威士忌。
因此,他就親手給司辰倒了一杯高檔洋酒。
萬萬沒想到,司辰照樣不給面子!
司辰將那杯xo推開,自顧自從冰桶裏取來一瓶啤酒,開啓,對瓶吹。
司辰啊司辰,你可真是給臉不要臉!
一旁的幾個小年輕,面色也微妙起來,這倆人,有仇?
場子裏的氣氛,詭異地尷尬着。
林飛武的思緒都在司辰這裏,即使心底再不開心,也要強顏歡笑討好司辰。
畢竟,自身最近的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
爲了能“安全落地”,林飛武指着前面一排環肥燕瘦,說道:
“我這裏所有的姑娘,隨便你挑!”
“只要是你看上的,不光今晚讓你開心,往後都是你的了!”
“看上一個帶走一個,看上一雙帶走一雙!”
“只要你喜歡,隨便幾個,兄弟都送你!”
說着,林飛武促狹地笑,朝着司辰舉了舉酒杯。
司辰眸色很深,盯着林飛武看,不說話。
這種感覺,沒來由得讓林飛武后背生寒。
就像是,寂靜空曠的夜晚,你獨自走在一片漆黑中——
而暗處,似乎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你。
不出現,不出手,就是盯着你。
這讓一切,都變成了莫測的未知數。
林飛武想不明白怎麼回事,只能極盡所能討好司辰。
他揮了揮手,示意一排鶯鶯燕燕側過身,展示身材。
這羣小姐,穿着這間夜總會統一配置的工作服:小洋裝。
不過,都不是正經的洋裝,是改良過的。
該遮的地方遮不住。
正常人該露出來的部位,她們倒是若隱若現給遮着。
比如,臉。
林飛武又擺擺手,小姐們轉過了身,給了一排曼妙的背影。
衆人使出渾身解數,賣弄風騷,希望自己能被挑中。
司辰淡定地瞧着,面無表情。
長沙發上坐着的其他人,早被這副紅袖添香的場面,撩得心猿意馬,狼眼放光。
……
酒樓外,暗處巷子裏,停放着一臺破舊小皮卡。
車內,大舅姥爺拎着槍,不斷往外張望。
二舅姥爺悠閒地往槍裏填裝彈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安撫:
“急啥?時間還早着呢!”
大舅姥爺焦急說道:
“司辰這小子進去這麼久了,還沒出來,該不會,被那盤絲洞裏的妖精裹住了吧?”
二舅姥爺給槍上了膛,關保險,佩戴好,慢悠悠來了一句:
“他就跟那孫猴子似的,能動心思纔怪呢!”
“唐僧在女兒國都淪陷了,你幾時見過孫猴子被糖衣炮彈迷惑的?”
“甭瞎操心了,安心等着吧!”
大舅姥爺舉着槍,用槍口撓撓頭,哼了一聲:
“他要是敢做對不起立夏的事兒,看我不閹了他!”
“當年,立夏可是咱倆親手給送走的。”
“哎!說到底,心裏有愧啊!”
“你說,顏翎要是知道咱倆曾經這麼對待過她的孫女,會不會翻臉絕交?”
二舅姥爺被身邊老夥計的撓頭動作,驚到了:
“哎!死老頭!不想活了?誰用槍口撓頭的!”
“行了、行了!嚷嚷個啥?我關保險了!”大舅姥爺不以爲意,還嘴:
“我玩了一輩子的槍,心裏還能沒個底兒?”
二舅姥爺覺得自己特委屈,罵罵咧咧:“好心當成驢肝肺,還嫌咬着費勁兒!”
接下來,無聊的時間裏,二老又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