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就是夜生活了。
河西區最繁華的五一路,有一座“水雲間”會所。
男人們的下半場,就定在這裏了。
他們是要去招待那位師爺的,女人們習慣性迴避。
身爲地主婆,這麼多年了,她們早就習慣了自己老公沾花惹柳。
這其中,不少人其實是靠煤礦發家的暴發戶。
他們的思想,並沒有因爲這個年代,就被革乾淨。
三妻四妾,彩旗飄飄,已經是他們的常態。
剛好,他們的老婆都是糟糠妻,也都是思想守舊的女人們。
爲了孩子,爲了家業,爲了不給狐狸精挪位置,她們堅決不離婚!
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下半場她們自己回家。
司辰跟林諾沒去,理由是這樣的——
林諾:“我這邊還要守店,那邊還有幾桌客人得陪一下,已經怠慢了人家。”
司辰:“我得守着我媳婦兒,夜不歸宿的話,我媳婦兒會讓我跪搓板。”
顏立夏:!!!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司辰湊到顏立夏耳邊,悄悄說了一句:
“他們是去找小姐。”
顏立夏當即來了一句:“對,司辰要回家守着我,還得帶孩子。”
衆人:!!!
對此,那位楊姐又管不住嘴了:
“快瞅瞅人家這小夫妻,如膠似漆,哪像我們?新娘變老孃,老來更不如!”
幾位地主婆也是剎那間黑了臉。
這種事,本身就鬧心,這個傻缺居然自己戳自己脊樑骨!
司辰眯了眯眼,突然勾脣一笑,說道:
“無論新舊,那都是一家人,總好過只見新人笑。”
這話,可就帶着明顯的針對意思了。
衆人的視線,莫名變得微妙起來,想笑,不敢笑。
都在楊姐兩口子身上似有意、似無意地徘徊。
這位楊姐,司辰認出來了,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蔡少的媽。
楊姐的男人,便是那位嫌棄蔡少扶不上牆、一心想扶小三母子上位的蔡老爹。
楊姐缺根筋,還口無遮攔,但是,蔡老爹腦子還算夠用啊!
他是看明白了,司辰這話,明顯攻擊目標明確。
蔡老爹走上前,打着哈哈跟司辰道歉:
“家裏臭婆姨不會說話,司辰吶,你大人大量,甭跟她一般見識!”
說着,蔡老爹狠狠瞪一眼楊姐,低聲呵斥:
“上去,快點回家!”
轉臉,他又是滿面堆笑,諂媚道:
“不止車站店那塊地皮,河西這邊,但凡你看上的,儘管開口,能幫蔡叔一定幫!”
蔡老爹只想保自己平安發財,一點都不想再招惹司辰。
他已經深刻領教過了!
司辰會意,挑挑眉,客客氣氣回話:
“那就多謝蔡叔了!”
那邊許多人,都在觀望着。
如今,看到蔡老爹這個樣子,大家心內頓時門兒清。
傳言是真的!
蔡家指定是在司辰這裏吃了大虧!
……
衆人散去,各奔目的地。
蔡老爹也上了車,指着媳婦兒破口大罵:
“那司辰是什麼人?你喫飽了撐的?你去招惹人家媳婦兒?”
“你給老子生的那個蠢貨兒子,這些年給老子添的麻煩還不夠多?”
“上次他去招惹司辰,差點給老子捅破了天!”
“這次,你又去招惹?你不想活了就去喝老鼠藥,甭拖累老子!”
楊姐雙手環胸,穿着貂,也怒氣衝衝反駁:
“你居然相信那是他媳婦兒?那他媽根本就是個女大學生!”
“老蔡頭,你們這些臭男人有了錢就變壞,沒一個好東西!”
“你真當我看不清楚?那個司辰,長得人模狗樣的,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
“那個小顏,指定是他包養的……啊!”
蔡老爹一巴掌甩在媳婦兒臉上,怒罵:
“快他媽給老子閉上你的臭嘴!”
“頭髮長見識短的母豬!”
“生個兒子,跟豬一樣蠢!”
“姓蔡的!你他媽罵誰母豬?我跟你拼了!”
一時間,行駛的奔馳車內,蔡家兩口子扭打到一起。
前面掛着大金鍊子的司機,早已見慣不怪,只管叼着煙打着方向盤開自己的車。
車裏還播放着單老師的評書《白眉大俠》。
蔡家這兩口子,早年幹殺豬宰羊的,都是暴脾氣。
後來,手上攢了點錢,帶着蔡家村的老少爺們,靠着挖私煤起家。
最近幾年,得到了伊老爹的資金與採礦技術支持,出產量迅速騰飛。
攤子也越耍越大。
當然,他這些煤礦產業,拿大頭的,必然是伊老爹。
……
這邊司辰有了動靜。
那邊,伊老爹立馬就知道了。
第二天,他就約見了武大舅。
“武先生,一切果然如您所料,司辰要在河西區分一杯羹。”
伊老爹手中一隻紫砂壺,給茶具的分盞中倒入茶水。
而後,取下茶漏,導茶入壺。
再倒兩杯,一人一杯。
他的工夫茶是傳統中式的,並不是島國的那一套。
武大舅慢悠悠品茶,回了一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攔不住。”
伊老爹不由得皺眉,問:“那,就任由他闖入河西區?”
武大舅將杯中茶飲盡,不疾不徐放下茶杯,這纔回了一句:
“闖進去,不代表就能咬到蛋糕。”
伊老爹等了等,沒等到武大舅的下文。
也不敢追問,便繼續給對方倒茶,試探性提出自己的建議:
“武先生,不如,我們借一借其他的勢力,壓一壓司辰的勢頭。”
“否則,按照他那狼子野心,遲早要盯上我們的蛋糕。”
“別人的蛋糕自然會捂緊,我們就來一招禍水東引。”
“讓他們先咬上,我們坐山觀虎鬥,再來撿鷸蚌。”
說完,伊老爹期待地望着武大舅,等待一個回覆。
武大舅又呷完一杯茶,放下紫砂杯,這才擡眼。
他面無表情地來了一句,暗含警告:
“不是我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