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檯前，唐琳琅坐在椅子上，一隻手被茨瓦格捏在手中。
那原本皙白嬌嫩的小手，此刻，好幾道血口子縱橫交錯。
顏立夏焦急地站在旁邊，幫忙打下手。
茨瓦格的手中，是一枚鑷子，正在給唐琳琅清理傷口上的玻璃碎渣子。
“琳琅，怪我這個當媽的，沒教育好孩子。”顏立夏一臉的自責，手中棉籤幫忙沾血：
“你這手，可千萬不能留下傷疤呀！”
“小茨，你一定要給琳琅處理好了。”
“滿滿那個調皮搗蛋的娃呀，才這麼大點，我都有點束手無策了，唉！”
三歲前後，人嫌狗不理。
小孩子這個階段，正是智商高速發展的階段。
無論哪個孩子，在這個階段都是淘氣包。
因爲好奇，因爲智商在發育，因爲沒有清晰的對錯認知。
因此，經常會幹出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洗衣粉倒進鍋裏，看看有啥反應。
比如，當着大人的面，刻意把水倒地上，刺激你，看你的反應。
又比如，他不小心打碎了碗，你說沒關係，重新給他取來一隻碗，他就敢當着你的面刻意打碎，看你反應。
這是一個智力發育的階段，他在努力變聰明，努力學習，努力分辨。
還會趨利避害，撒謊、甩鍋、幹大人眼裏的壞事。
林林總總，不過都是寶寶智商越來越高的表現。
沒有這些試探性行爲的孩子，要麼智商發育緩慢，要麼天性懦弱。
指望對錯意識還處於混沌期的孩子，天生就會明辨是非，那不可能。
茨瓦格一邊給唐琳琅處理傷口，一邊安慰：
“姐，你也別太自責了，滿滿那個脾氣，生來如此。”
“那懦弱性格的孩子，倒是不闖禍，長大了沒出息啊！”
“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也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
“乖巧聽話的孩子，那是別人家的。”
“你家這兩個，都不是這一路的。”
顏立夏頓時給氣笑了：“有你這麼當弟弟的嗎？你這算安慰我？”
姐弟倆都沒注意的是，唐琳琅看茨瓦格的眼神，脈脈含情。
茨瓦格一看她，唐琳琅又慌忙移開眼神。
屋外的司老太，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得！
唐丫頭懷春了！
一開始，茨瓦格並未有過分親暱的動作。
隨着玻璃碎渣被清理完，到了上藥的環節，茨瓦格明顯體貼了起來：
“帶着點酒精，可能會比較刺激，你忍着點。”
說話的語氣，都輕柔了許多。
司老太微微皺眉，心想：
【這小子咋也突然來勁兒了？剛纔瞅着，他不像是眼裏有情愫啊！】
人老精！
身爲一個五歲就是聯絡員兼偵察小兵的老同志，司老太的經驗，無疑是極其豐富的。
她就站在門口，默默看着。
她的跟前，還站着仰頭看太奶奶的小圓滿。
小妞妞也是個謹慎的性格，既然太奶奶不進去，那她就安靜呆着，不驚動。
說不定，舅舅把糖糖姑姑的傷口包紮好了，就能替她將功補過了呢！
……
司辰打完電話折返過來，就看到自己住的單間門口——
奶奶雙手揣袖子裏，貓着腰通過窗戶在看啥。
跟前的閨女小圓滿，同款姿勢，貓着腰，趴門縫兒也在往裏看着啥。
司辰沒吭氣，悄麼麼走過來，貓着腰，跟着奶奶一起，通過破碎的玻璃往裏看。
幾分鐘後，司辰看明白了！
他媽的！
又幾分鐘後，司老太帶着大孫子去給白虎崽崽餵食。
偏屋裏關着三隻白虎崽崽，每次餵食都必須讓它們進來。
畢竟是猛獸，哪怕還小，都是會護食兒的。
它們在喫東西時，最好人不在跟前，尤其孩子們，以免誤傷。
司老太將幾隻雞腿放入食盆裏，推到屋內，立馬關門。
“奶奶，您幹啥特地喊我來？”
司辰跟奶奶一起，站在黑燈瞎火的門口。
“小茨跟琳琅那模樣，你都瞧見了吧？”司老太壓低了聲音，問。
“嗯，都瞧見了，看對眼兒了嘛！”司辰不免有些擔憂：
“小茨以後是要回去的，琳琅又是個離不開爸媽的，這倆以後啊，懸！”
思忖片刻，司老太拋出自己的疑惑：
“奶奶總覺得，小茨那孩子藏了貓膩，司辰，你替奶奶詐一詐他。”
……
翌日。
司辰帶着茨瓦格來到了倉庫裏，指着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說道：
“我奶奶鞋底子抽打我，那都是小事情！”
“你瞅見那些東西沒？那種結實的牛皮腰帶。”
“那種鐵鏈子，那種橡膠底的大齒輪軍靴，那種可以蘸水的麻繩。”
“這些玩意兒，奶奶統統招呼過我！”
“嘶~那滋味，永生難忘！”
“哦，還有屋外那棵柳樹，拇指粗細的柳枝條，蘸了水，抽打在身上，也是非常滴酸爽呢！”
茨瓦格一臉懵逼，幾個意思？
大舅哥這是幹啥呀？給我介紹他奶奶的十八種懲罰孫子的“酷刑刑具”？
萬萬沒想到！
司辰居然還指着外面的柳樹，說道：
“瞧見那棵樹沒？你爹做錯了事，我奶奶就會從那棵樹上折柳枝，追着你爹打！”
茨瓦格：……┗|｀O′|┛啊、啊啊~~
你一定是騙我的！！！
“所以，你要是做錯了事，信不信我奶奶照樣收拾你！”
司辰遞給茨瓦格一根菸，老爺們兒的方式溝通：
“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我表妹，唐琳琅？”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茨瓦格根本沒反應過來！
“不喜歡。”這三個字，茨瓦格下意識脫口而出。
司辰點菸的動作，一頓，皺眉：
“你既然不喜歡，幹啥非要招惹她？！”
“我告訴你！我們家小一輩裏面，女孩子稀薄，司寅那樣的，不算女孩子。”
“小婉夢太小，又不用我操心。”
“嚴格來講，我就這一個像樣兒的表妹，你小子咋想的要禍禍她？”
茨瓦格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自己被大姐夫詐了！
“茨瓦格，你心裏打的算盤，是不是想着‘委屈’自己，娶了我表妹，跟我們司家深度捆綁？”
司辰直接戳穿了說，也沒啥好矯情的：
“你是不是覺得，成爲我們司家的外孫女婿，對於你爺爺而言，也是十分喜聞樂見的，對吧？”
“我說你啊！爲了認祖歸宗，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今天就把話明確給你撂這裏，你要是不喜歡琳琅，還去招惹她，有你好果子喫的！”
“要麼你真的喜歡她，要麼離她遠點，否則，只會是作死行爲，聽明白沒？”
茨瓦格被司辰的氣勢嚇到了，愣愣地點點頭。
爲了得到顏橋的認可，茨瓦格都快走火入魔了。
他沒有安全感，也沒有信心，因此，不斷給自己的認祖歸宗增加穩固的籌碼。
包括“勾引”唐琳琅。
此刻開始，他真正思考自己對唐琳琅的抉擇，究竟是從利弊出發，還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