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
顏橋見他這副表情，還以爲他是受寵若驚。
於是乎，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挺直了腰板坐在沙發上，含笑看兒子，問：
“喜歡麼？”
茨瓦格一噎，不知道該回答什麼纔好。
喜歡麼？
如果是以前，可能會歡天喜地、感恩戴德吧，甚至有種臥薪嚐膽、搖尾乞憐後的滿足感。
可如今，他甚是百感交集。
這突如其來的父愛，他忽然就覺得十分廉價！
顏橋見他不說話，便以爲他是默認了。
於是乎，自顧自一副恩賜的模樣，道：“這是你經歷重重考驗之後應得的獎勵！”
一句話，卻在倏然間點燃了茨瓦格的暴躁基因：
“你是在施捨我麼？不需要！”
他轉手將東西丟在了茶几上，冷笑：
“我自己熬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歲月，還擁有了引導我努力向上的姐夫、溫暖我好好活下去的姐姐、體貼我前半生艱難求生的愛人。”
“以及真正將我視若己出的爺爺奶奶！”
“我在龍城，是入戶在我爺爺的戶口本上，我，是被爺爺呵護的唯一親孫子！”
“我很快也會有自己的家庭，不需要在這裏加入任何人的家庭！”
說話間，他霍然起身，刻意高聲強調：
“任何人！！！”
顏橋被狗兒砸的雷霆炸裂行爲驚到了，坐在單人沙發上後仰着身體看他，手中還夾着一根菸，半晌不吭氣。
他手上嫋嫋升騰的煙霧，蜿蜒曲折地從茨瓦格面前向上飄，令這孩子憤怒的表情有些扭曲。
“呵~你小子出去一趟，見世面了，敢跟老子叫板了，嗯？”
顏橋更是一個暴躁的獨裁者，哪怕坐着，也氣勢凜冽：
“小子，沒有老子在後面坐鎮，你，你們，一個也搞不成事！”
“甭以爲放了個竄天猴，就真當自己是齊天大聖了。”
“沒有我，甭說你了，就算是你那狗屁慫娃的姐夫，都得完蛋！”
“你們這次回來是幹啥的，真當老子不知道？哼~”
茨瓦格活動了一圈脖子，活脫脫一個逆子：
“知道又如何？還能阻止我們花錢購物，呵呵！”
砰一聲，顏橋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小子，搞搞清楚，你是蘇國人！”
茨瓦格針尖對麥芒：“蘇國都要完犢子了，你還跟我說這個？”
顏橋氣得兩撇濃烈的鬍子急速地抖三抖，夾着煙的雙指指着逆子怒道：
“我們會重新建立起一個聯邦制的國家！一個偉大的民族、一個綿延不絕的文明，是不會被任何一種意識形態所束縛！”
茨瓦格似是被驚到了，瞪着溜圓的藍寶石眼睛，看着老爹，半晌不吭氣。
似乎，有點道理？
世界在發展，歷史在進步，那些消失在歷史長河裏的制度與國度，也似乎一直都在被更合適的所取代。
顏橋冷笑了一聲，慢悠悠抽一口煙，訓兒子：
“小子，嫩了吧？”
“出去轉悠了一圈，還沒看明白這個世界的叢林法則？”
“擁有絕對實力的人，纔是推翻規則、修改規則，甚至重新制定規則的人。”
“平均主義，呵呵，想也甭想！”
“別人奮鬥來的東西，憑啥平均給你？”
“你獲取的資源，又爲啥共享給其他人？”
“外面那些鬧騰的人，不過是嫌自己佔便宜少了！”
“位置一對調，他們一旦上位，比誰都小氣又貪婪！”
“鬧，是因爲他們沒佔到自己心中理想的便宜！”
“一天天不付出，淨等着分配，哪有那麼好的事？”
“大鍋飯喫多了，人都喫成了實憨憨！”
“這個世界，本來就註定了弱肉強食。”
“成爲強者，才能支配別人。”
“哪怕是一個國家，也只有強者才能決定她被套上哪種意識形態的外套。”
“解體又如何？我們這個民族還在，你曾經熱愛的祖國也不會消失，又不是被消滅了！”
“老子奉勸你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是哪個民族的，究竟在爲哪種事業奮鬥！”
……
被洗刷了三觀的茨瓦格，拎着那本CCCP回到了司辰房間。
身後跟着的顏橋，歡歡喜喜將小圓滿抱走了：
“姥爺哩大嗷嗚，帶你去開坦克！”
“好哇！！！”小圓滿秒速撲到了顏橋懷裏。
司辰看了看灰頭土臉的茨瓦格，問：
“咋了？被你爹教訓了？”
茨瓦格遞給司辰那本護照，嘆氣：
“他果然是個瘋子！”
司辰接過來，翻開看了看茨瓦格的新身份，倏然間眼前一亮：
“哦豁！你這可是大校呀！”
顏瘋子趁亂渾水摸魚的騷操作，也是把司辰給驚呆了~
這特麼可真是兒戲！
“挺好呀，你老子給你安排這麼重要的位置，簡直是平步青雲！”
茨瓦格卻愁眉苦臉：“那我就得常駐莫斯喀了，非調令不得離開，更遑論回去龍城。”
“他說的對，不參加社會工作的人，必定是得不到社會分工回饋的。”
“任何一個團體都是這樣，你不付出勞動，不去佔有一席之地，卻想躺下獲勝，哪有那麼好的事！”
“哪怕是搶銀行的團伙，都各有各的作用，才能擁有分贓的資格。”
“我如果想在我們這個國家取得一定的成就，那必須付出常人難以企及的努力。”
“制定規則的人，必定得是有那個能耐。”
“如若不然，這個利益體遲早崩塌！”
司辰見他如此感慨，不得不服氣顏瘋子的魅力。
關於如何激發一個血氣方剛、野心勃勃的男人骨子裏的熱血，顏瘋子很有辦法。
司辰砸吧了一下嘴，問：“捨不得琳琅？”
茨瓦格點點頭，再點點頭：“在我的心裏，早已認定她就是我的妻子。”
司辰卻無所謂一笑：“督促琳琅努努力，考來莫斯喀大學留學嘛！”
茨瓦格昏暗的小世界，瞬間亮堂了，藍盈盈的眸子像是點綴上去的星子：
“哥！你說的對！！一定要幫我啊！！！”
司辰笑了笑，答應下來，也用與顏瘋子異曲同工的話語，點撥道：
“當你成爲真正的強者，靠自己，就有辦法給琳琅更好的環境，任何意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