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雖然是單間,頭先也是擺了兩張合併一起的雙人牀。
入冬前,司辰爲了顏立夏住着舒服讓人給壘了一個火炕。
燒着火炕的屋裏,前面入門處還有一個鐵皮爐子散熱,暖烘烘的玻璃上都結了一層白霧。
電話響了,顏立夏按了免提:“喂?”
七姑司麗歌的聲音喜滋滋地傳過來:
“立夏,你沒在這邊的現場,不知道情況有多熱鬧!”
“我哩個媽耶!他們那裏天天倒找錢。”
“每天早上一開市,就被大爺大媽們瘋狂佔領了高地。”
“司辰個缺德玩意兒,可真是會整治人,哈哈哈~”
顏立夏在這邊噘着嘴表示:“七姑,我家司辰那麼聰明,你幹啥說這種話哩?我不開心了啊!”
司麗歌:……-_-||``你認真的?
“立夏啊,你果然是司辰說的護夫狂魔!”
身爲一個合格的護夫狂魔,顏立夏甚是認真地回道:“我家司辰這是商戰策略,可不是啥缺德玩意兒啊!”
司麗歌在那邊明顯是憋笑,一迭聲地答應:“好、好好!你家司辰好!你家司辰妙!你家司辰出的主意整人呱呱叫!”
顏立夏這才勾起了嘴角,手中一把剪刀修剪起旁邊的盆栽。
司麗歌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夏,咱們爲了打贏這市場爭奪戰,砸進去那麼多美金值得不?”
顏立夏嘴角不自覺垮了下來,該咋麼跟七姑解釋哩?
但聽司麗歌又絮叨着:“司辰在外面拼死拼活賺美金,咱們在家賠錢賺吆喝是不是有點太敗家了?咱家又不是開印鈔廠的!”
顏立夏微妙地扯了扯嘴角,接話:“七姑,爲了龍城的市場份額,咱一定不能退縮。”
司麗歌唉聲嘆氣:“倒也是!辛辛苦苦盤下來的市場份額,突然被那洋鬼子分了蛋糕,咋地也要搶回來!”
“嗯嗯,那肯定的啊!”顏立夏一邊贊同一邊巧妙換話題:
“七姑,那南邊的梔子花你養過沒?我這一盆梔子花咋地總是黃葉子、掉葉子哩!”
司麗歌別看長得漂亮也愛美,實則是個粗線條的大馬哈性格,花花草草她一點都不愛!
“啊?我不知道呀!你問問咱超市花鳥魚蟲小店的老闆,我掛了啊,這邊來人彙報工作進度了。”
不等顏立夏回覆,司麗歌風風火火撂了電話。
他們超市的花鳥魚蟲小寵物小店,是外面的商戶租賃入駐的,並非他們超市自營。
顏立夏手中捏着一把小剪刀,挨個剪掉那些發黃的葉子,感慨:
“究竟是我不會養花呢,還是這可憐的梔子到了北方有些水土不服?咋地不開花還快死了哩!”
後邊兒原本安靜當背景板的小倪,無奈回道:
“顏總,梔子花喜歡溼潤的土壤、充足的陽光,還得勤澆水。”
“您這盆有半個月沒見太陽了吧?買回來似乎就沒澆過水?”
“還有哦,現在不是梔子花開花的季節,您對它要求過分了。”
“就算現在能開花,按照您這養花的方式,那花苞都得掉光光!”
“不,小倪你說的不對,一定是它對北方的水土不怎麼服!”
顏立夏指着那一半蔫吧的綠葉子、一半變色的黃葉子,計劃以淫威壓制小倪。
鋼鐵直女的小倪,一點面子沒給留:“顏總,您就讓我給它澆點水吧!”
顏立夏:……~o(╥﹏╥)o~
……
真正水土不服的人,其實是eric.
他看着財務經理遞上來的週報表,人都麻了!
“rmb虧損五十萬?”eric拿着報表的手都僵硬住了,眼睛都是瞪直的。
財務經理趕緊指了指桌上的一大箱美金,急切回道:“有美金進賬!”
eric的視線緩慢挪向那一箱子美金,伸手取了一沓過來仔細看。
財務經理趕緊解釋:“是真的!我親自驗過了,還專程去了一趟銀行查驗,如假包換!”
彷彿這個解釋不夠分量,財務經理又道:“最初來花錢的是幾位銀行退休的老職工,他們手上的美金可能、可能是從銀行換出來的。”
eric緩慢擡眼看她,語氣很緩卻壓迫感十足:“你覺得,退休職工會無緣無故去弄美金然後特地來我們這裏買東西?”
這的確是一個違反常理的操作——
美金一路升值,正常操作是囤美金,然後過兩年去銀行兌換更多金額的rmb.
就算現在想兌換,那也是去銀行兌換,幹啥非得來他們超市買東西然後倒找rmb回去?
這是得多繞啊!
財務經理哪裏知道原因是爲什麼?
信息差讓eric都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什麼,他也納悶司麗歌哪來那麼龐大的美金儲備來跟他打這一場商戰?
除非,美金是假的!
爲此,eric特地打電話請國外的專家朋友飛來一趟,幫他驗鈔。
同時他又下令,薩姆超市暫停收美金!
……
“憑啥你們不收美金?我們不答應!!!”
大爺大媽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把薩姆超市的入口給圍堵了!
這一片所有的大爺大媽都在不知情中自發參與了這次圍剿薩姆超市的商戰,他們是衝鋒在前的一線戰士。
很多人家裏的積蓄都掏空了,全砸在了手中的一把美金上,突然不玩了這不是要他們的命?
這個場面,堪比買房後發現它直線降價、炒股後發現優質股一路飄綠!
如果問題不能解決,那可是你死我亡的嚴重程度,不是大爺大媽跳樓、就是薩姆超市被砸個稀巴爛!
大爺大媽拿出了當年宏衛兵的架勢,發了瘋一般舉着拳頭吶喊:
“找零錢!!!”
“不給我們找零錢你們也甭想做生意了!”
“對!我們手上這麼多美金,你們不收誰收?”
“是誰口號喊得響,啊?說啥麼你們是國際連鎖的生鮮超市大企業,是便民服務的全球典範?”
“那你倒是拿出大國大企業的氣度呀?我們要買東西!”
eric站在樓上的窗戶前,看着樓下失控發癲的人羣,手中的黑咖啡險些把他苦上天堂:
“一羣愚民!真當我這裏是銀行?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