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拔高了調子的驚問，從李警衛嘴裏蹦了出來。
這不能怪他不懂規矩。
本應該是金老和鎮守使之間的對話，他一個警衛只負責保護金老，一般不會、也不適合中途插嘴。
可寧天剛纔說出來的那句話，實在太讓他震驚了！
他就忍不住發出疑問。
金老和藹的笑容也漸漸隱去，面龐嚴肅起來，沉聲問道，“寧天，你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寧天不卑不亢，平靜解釋道，“就是字面意思，我來向您報備，我接下去會去雁山，殺劉雪鳳。”
李警衛在一旁的眼珠子都瞪圓了，顯得越發震驚。
開什麼玩笑！
寧天真的說他要去……殺劉雪鳳？！
劉雪鳳是誰？那是四大長老之一，是長老團的重要成員！
長老團的人，連金老都要敬重幾分。
可寧天居然敢說這樣的話！
這也太大逆不道……了！
李警衛不可置信。
金老倒是冷靜得多，他驚詫過後就沒有太多震驚的表情，也沒有憤怒和不可置信，只是問道，“我能問一句爲什麼嗎？”
“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你和劉祖，是有什麼恩怨？”
寧天點了點頭，“是有一段恩怨，事情是這樣的……”
他把和劉雪鳳的恩怨緩緩道來，從他滅掉西疆城顧家開始講起，到後面他的師傅麻不爲在玉京的過去……
一樁樁一件件，事情不少，但是並不複雜，寧天很快就講述完畢。
聽完一切，李警衛依舊忍不住驚呼一聲，帶着顯而易見的憤怒，“禍不及家人這是江湖規矩！”
“劉雪鳳這老女人太過分了！”
上一秒李警衛還覺得寧天要殺劉雪鳳是大逆不道，下一秒他就喊劉雪鳳是老女人了，不得不說，李警衛的情緒太容易調動了。
他就是個純粹的武夫，性格十分直接，說恨就恨，說愛就愛。
顯然在寧天的五個境界劃分裏，天真者、成熟者、胸有成竹者、高深莫測者、返璞歸真者，李警衛是屬於第一境界的“天真者”。
金老就顯然不同，他沒有憤怒，只是嘆了口氣，“是她錯了。”
“不過寧天，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他看向寧天，“長老團是什麼地位，對我們來說有什麼作用，你應該是知道的。”
“四大長老，不止是因爲年紀大，才導致地位超然，更因爲他們實力不弱，算是我們的暗手，暗部力量。”
金老是想勸的，勸說寧天收手。
他當然覺得劉雪鳳過分了，四大長老裏，這個劉雪鳳是最不安分的，平時趾高氣昂、頤指氣使就不說了，她爲了年輕貌美，幹出來的事絕對傷天害理了。
金老對劉雪鳳意見非常多。
但終究考慮到她是一位高端戰力、而且地位不低，就生生忍了下來。
此時聽到寧天要去對付劉雪鳳，他其實心裏十分願意，但還是忍不住考慮大局，沉聲道，“你要知道，一個金丹巔峯是很難得的。”
李警衛一聽，情緒立馬也變了，他覺得金老說得更對。
是啊，一個金丹巔峯，很難得的！
在靈氣不足的俗世中，修行者罕見，而高階修行者更罕見。
能到金丹巔峯的，可都是寶貝。
寧天卻很堅持，“就算是一個元嬰也不行。”
“她過了線，她有錯，有錯就要擔責，沒有一個人可以例外。”
寧天很平靜地看着金老，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金老一震。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句話說得簡單點，就是隻要你犯了錯，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得給我承擔責任！就算是長老又如何？
“今天，你只是來找我述職的，並沒有其他情況。”
“那麼，你的述職完成了嗎？是否還有其他要補充的。”
誒？
李警衛一愣，金老這是什麼意思？
他聽不懂。
明明聊的不是劉雪鳳的事情嗎，這又關述職什麼事？
寧天卻是明白了，金老很難做，因爲他和自己不同，自己只要看善惡是非就行了，可金老作爲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不可能和他一樣，金老看問題的角度更高、更復雜。
所以他即便贊同寧天的觀點，也有一些反對寧天的做法。
劉雪鳳是有錯的，也該承擔責任。
但劉雪鳳身份不低，功績也不少，如果就這麼對付她，長老團的其他人會怎麼看？終究會寒人心。
所以金老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出什麼。
他只能當做不知道，不瞭解，不干涉。
這麼一來，實際上，金老還是站到了寧天這邊，否則就該嚴詞拒絕。
寧天心如明鏡，隨後對金老越發尊敬了一些，他低頭拱手，“金老，我已經述職完畢，其他無事。”
金老看着他，知道他是個聰明人，應該也明白自己意思了，就揮了揮手，“既然沒事，那就去忙吧。”
“是。”
寧天應下一句，隨後轉身離去。
很快就沒了人影。
而李警衛一直懵着，直到寧天已經看不見人影，才疑惑開口，“呃……金老，這怎麼就突然結束了？”
“那個劉祖的事情也沒個結果，就沒了？”
他腦子簡單，根本沒有想明白金老和寧天對話的意思，所以還是一頭霧水。
金老淡淡一笑，“你果然是個武夫，沒腦子。”
李警衛也不委屈，“對啊，我是沒腦子，那所以到底怎麼個結果？金老你是拒絕寧天了？”
他是金老的心腹，所以講話不用顧忌太多，直接道，“可他那個性格，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你讓他不去報復劉雪鳳，幾乎不可能嘛。”
“到時候鬧起來怎麼辦？”
金老指了指火爐上燒着的酒壺，“去，把那個拿過來。”
李警衛立馬去拿，然後給他倒上。
嘩啦啦，酒香四溢。
“我也很兩難啊，既覺得寧天所說所作沒錯，又覺得如果就這樣處置了劉雪鳳，太過可惜，還寒了其他幾位長老的心。”
“所以，索性就當做不知道吧。”
金老抿着脣喝了一口，“最後的選擇，就讓寧天來做吧。”
他眼神冷了一點，“劉雪鳳如果出事了，那就是報應，就算是寒長老團那邊的心，她也得爲自己幾十年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劉雪鳳如果沒出事，那就把她調到東境去，鹿島那邊一直不太安分，讓她去找鹿島的女武神聊一聊吧。”
李警衛這下是聽懂了，金老這是對劉雪鳳很不滿啊。
他想了想，不滿也是應該的。
他們這位劉祖，可不是善茬，雁山那邊，經常有前去遊玩的年輕女性失蹤。
都說是雁山陡峭，可能是遊客不小心掉下了山崖。
但李警衛是金老身邊的護衛，還知道得更清楚一些，那些失蹤的人，大概都去了103號別墅。
去幹什麼呢？
你以爲劉雪鳳三十多歲的模樣是如何保養的？
就算運用了現代的美容技術，拉了皮、打了玻尿酸，那其實也是無法抵抗歲月侵蝕的。
只有一些禁忌的術法，就像鹿島的那位蛇岐女一樣，以人爲藥，才能讓人青春永駐，而劉祖的手段，並不比蛇岐女強太多……
李警衛想到這裏，磨着牙齒，“這種人，就該惡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