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問道，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壺，嘩啦啦，倒出了一杯茶。
小賀立馬回答：“我叫賀無病。”
“我娘之前說，我先天體弱，希望我以後都不生病，所以取名叫賀無病。”
他頓了一下，立馬倒豆子一樣抖出自己的身世：“我今年十二歲，家裏爹孃都去世了，只有一個三歲的弟弟，叫賀長壽，家住海城城北小營巷！”
寧天看向他，繼續問道：“我爲什麼要收你爲徒？你有什麼值得讓我收你爲徒的嗎？”
小賀咬了咬牙：“我、我……的確沒什麼值得的。”
“但我聽話，只要是您說的，我都聽！就算您要讓我去死，我也可以去死的！”
“您或許看不上我，那、那我也可以當您的僕人！”
“求求您，讓我當您的僕人吧！”
小賀的頭重重磕在地上。
他知道，放在眼前的，或許是他這輩子都求不來的機會。
所以他要抓住，牢牢抓住。
只要抓住那麼一絲，或許從此往後，他這輩子的命運就不同了！
寧天看向他，一時沉默。
識海里，聖靈老祖開口了：“你不是個善心的嗎，怎麼不答應他？”
寧天也開口了，既是回答聖靈老祖，也是回答賀無病：“修行者的世界，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你們看到的，是仙師的風光無兩，卻沒有看到仙師背後的血雨腥風。”
寧天淡淡道：“如果你當個普通人，或許會捱打，或許會受苦，但你其實更容易活下去。”
“而你進了修行者的世界，那就只有一條法則：弱肉強食，弱者永遠不得好活。”
“或許只是因爲你多看了強者一眼，對方就會直接抹殺你，讓你屍骨無存……你想要這種生活？”
小賀毫不猶豫：“我想要！”
“即便危險更大，更容易出事，我也想要！”
“否則，不用等我長大，我和弟弟或許都活不過這個冬天！”
寧天吐了口氣，隨後朝他走去，將他攙扶起來後，順道把剛纔倒好的茶水帶給他：“喝一口。”
小賀沒有猶豫，當即幾口喝掉。
在茶水入肚的那一剎那，賀無病渾身一顫，臉色發白。
一股撕裂般的劇痛蔓延全身！
他痛得想要喊叫，可最終咬住了嘴脣。
寧天微微點頭。
此時，小賀的身體上，開始滲出一縷一縷黑色的雜質，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沒一會兒就遍佈了他全身，如同一層泥殼兒一般包裹着他。
這是洗筋伐髓，脫胎換骨。
原來寧天給賀無病喝的茶水，是萬寶閣的靈茶。
雖然質量遠不如劍宗的靈茶。
但給從未接觸過修行之道的賀無病喝，正好。
不出片刻，小賀身體的劇痛已經轉變成了酥酥麻麻的舒爽感。
他長吐一口氣，感覺神清氣爽，原本身體上的傷勢全部一掃而空，身體都輕了很多，一股充沛的力量感縈繞在他體內。
小賀眼睛閃閃發光，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還擺着的茶壺，忍不住道：“大人，這、這茶，能不能留幾口給我弟弟喝？”
事到如今還能惦記自家的弟弟，品性是真的不壞。
寧天點頭：“可以。”
小賀越發感激，隨後再次朝寧天跪下：“……謝謝您！”
“起來吧，記住，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隨意亂跪。”
寧天緩緩道：“還有，我不會收你爲徒的，因爲我也是別人徒弟，當不會老師。”
“不過你可以和我回去第九峯，從雜役弟子開始做起。”
第九峯空空蕩蕩，多兩個人，並沒有關係。
人，總歸要靠自己。
寧天不可能幫他一步登天。
賀無病依舊跪在地上，他鄭重其事對寧天磕了一個頭：“謝謝！”
隨後才慢慢起身。
“出去換套衣服，然後，幫我把這幾本功法，換成靈石。”
寧天至二級把乾坤袋遞給賀無病。
乾坤袋裏的幾本功法，都是地階的，對寧天來說等級太低，不如換成靈石。
接下去的拍賣，靈石可是買賣貨幣。
小賀馬上就道：“好，我這就去！”
他帶着乾坤袋匆匆離開。
寧天看了看時間，不出一刻，拍賣會就要開始了。
……
同一時刻，萬寶閣大門口，一座奢華至極的步攆緩緩停了下來。
步攆兩側，香風拂面，十幾位纖腰綽約、聘聘嫋嫋的少女佇立在旁，舉華蓋的、拿花籃的、執長扇的……只爲了服務步攆正中坐着的那個年輕男人。
男人長臉，濃眉，一身華貴，顯然身份不凡，只是面上一雙濃眉一高一低，透出一股吊兒郎當的味道。
“大皇子殿下，沒想到殿下回來，有失遠迎。”
之前對寧天客客氣氣的楊總管，此時直接站在門口迎接。
原來這個男人是聖威皇朝的大皇子。
萬寶閣背後就是聖威皇朝，楊總管不得不恭敬。
只是大皇子哼了一聲：“見我焉敢不跪？”
楊總管一頓。
沒想到大皇子居然說出這種話，要知道，他雖然沒修爲、沒實力，只是普通人，但他的眼力和手段撐起了大半個萬寶閣。
連聖威皇朝的皇帝，都對他客氣有加。
楊總管抿了抿嘴脣，才道：“殿下，我這雙腿有舊疾……”
“你就是腿斷了，也要給我跪。”
大皇子斜睨了楊總管一眼，趾高氣昂。
楊總管嘴角都在抽搐，他見過聖威不少皇子，這一位絕對是最囂張的。
可他怎麼囂張得起來？
聖威的皇子也不少，論德行、論能力，大皇子根本排不上位置。
“你聽不懂我說話嗎？”
大皇子冷哼一聲：“怎麼，是覺得我這個大皇子不配讓你跪嗎？”
“我告訴你，這聖威的繼任者，我當定了！”
“因爲，我背後有人。”
大皇子斯哈一笑：“天機宗！”
“天機宗的聖子，很是看好我，你明白嗎？有他的支持，我上位不要太容易！”
聖威皇朝境內，最強宗門就是天機宗。
四宗十二門之一的天機宗，在整個山海界也是有名氣的，僅此於四大宗門之下。
楊總管眼瞳微縮。
天機宗的聖子，真的站位大皇子了？
“你不信？”
大皇子冷笑一聲，隨後從懷裏掏出什麼。
那是一枚雪白的龜甲令牌！散發着濃濃的神祕氣息！
千年玄龜！
占卜之甲！
上刻“天機”二字，不容作假！
誰敢冒名天機宗，勢遭天道報復！
楊總管抿着嘴角，最後是一掀長袍，對着大皇子跪了下來：“恭迎大皇子。”
“哈哈，很好！”
大皇子很是滿意，收起令牌後拍了拍楊總管的肩膀：“以後你就當我的狗吧！如果我上了位，我會給你好處的！”
“今次，我是來給聖子拿藥的，你去拿出來。”
楊總管低着頭：“聖子需要什麼藥？”
“斷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