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鄙夷的、試探的、有好奇的……還有疑惑不解的。
老實說，他們對這位十四殿下並不熟悉。
以前的“元天”是如何的？
低着頭，弓着背，畏畏縮縮，從來沒展露出什麼。
只聽說十四殿下母親卑微，於是他也很是卑微。
他窩囊、懦弱，毫不起眼。
可就是這麼一個“窩囊、懦弱、毫不起眼”的十四殿下，忽然在不久前，登頂了煉骨樓！
九轉王域的煉骨樓是個什麼東西，所有魔族都是清楚的。
迄今爲止、萬年以來，從未有人登頂！
即便是魔族中傳奇一般的威武王，也只登了煉骨樓兩百零三層。
但今日，十四殿下登頂了！
實在讓人不可置信，也讓人驚歎。
所以這位殿下之前的窩囊、懦弱和不起眼，到底是真是假呢？
他是故意韜光養晦、扮豬喫虎，還是說最近得了什麼奇遇、覺醒了？
在衆多窺探的視線裏，寧天脊背筆挺，沒有絲毫畏懼，沒有回答威武王的問話，只是問道：“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問一下父王，是哪位大人彈劾了我？”
元烈陽眉毛一挑，告訴了他：“樂老。”
伴隨着他的話語落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走了出來。
老者年紀不小，頭髮大多都白了，每一根白髮都整整齊齊地束着，穿着的錦袍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看起來是個極爲規矩、嚴苛的人。
此人是威武王庭的三朝元老，也是已經死去的十八殿下外祖。
“十四殿下，是我，”
樂老介紹着自己，他微微渾濁的眼球掃視着寧天：“就是我彈劾了你。”
“樂老，爲什麼彈劾我？”寧天問道。
樂老幹癟的嘴脣一勾，忍不住嗤笑起來：“爲什麼？十四殿下居然不明白嗎？”
“殿下犯了大錯！二十六年前，諸位成年的殿下都被投入了與人族的一線戰場，算作歷練。”
“不說最後結果如何，諸多皇子皇女裏，只有十四殿下的戰績最爲悽慘！”
“殿下沒有殺死任何一個人族！反而怯戰而逃，以致於一支魔族軍死傷慘重！”
樂老冷沉沉地盯着寧天，振聾發聵一般質問：“殿下你說，我爲什麼彈劾你？”
然而寧天依舊不慌不忙，輕聲道：“樂老誤會了，我剛纔問你‘爲什麼彈劾我’，我的意思是，既然我犯下如此惡行，爲什麼你二十六年前不彈劾我，卻在這時候彈劾我？”
周遭頓時一靜。
寧天這關鍵抓得飛常準：“樂老的時間挑的很奇怪啊。”
“又或者說，樂老是受了其他人的指使，要在這時候找我麻煩？”
人羣裏的大皇女元曌不動聲色地抿着脣。
樂老的臉皮也是抖了抖，因爲寧天說對了！
他之所以這時候彈劾寧天。
一個是因爲，他的外孫、也就是威武王的十八子，離奇而死，威武王卻放過了寧天這個最大嫌疑者，他心有不忿。
第二個，則是因爲有人給他傳遞了“二十六年前元天怯戰而逃”的消息！
“樂老，你說，你彈劾我是不是因爲這兩個原因？”
寧天再問。
樂老臉皮不斷顫抖，最後冷哼道：“不管我是因爲什麼彈劾殿下，有一個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那就是十四殿下你在二十六年前犯下如此大錯，必然要承受代價！”
“否則，死去那麼多魔將，都會死不瞑目！”
說着，他對元烈陽拱手，義正言辭：“陛下，臣懇請當年的那支魔族軍倖存的統領上前，親自說明當年事！”
元烈陽當然同意。
很快，一個身材高壯的魔族，瘸着腿上前，他跛了一隻腳，所以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噗通！
那個魔族跪倒在地，直接就道：“陛下！我乃威武王軍第三十六軍第八軍團下面的一支魔軍統領！”
“二十六年前，在渭水關、對上人族一戰，兩軍剛一交接，十四殿下就驚恐無狀，棄兵而逃，以致於人族窮追猛打。”
“爲了保護他，我們一整支魔族軍死傷無數！”
“小人的這條腿，也是那時候斷掉的！”
話語落下，人羣譁然。
魔族本就崇尚強者，嫌惡弱者。
元天這一行爲，實在讓人不齒！
“陛下，您聽到了吧？”
樂老大聲喊道：“十四殿下做出這種事，必須要給當年慘死的魔族軍一個交代！”
那瘸腿的魔族也跪在地上：“請陛下爲死去的將士討一個公道！”
元烈陽沒說話，只是看向寧天，聲音沉沉：“元天，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我也請父王給當初慘死的魔族軍一個交待！”
“只不過，不是問責於我，而是問責於當初追殺我的罪魁禍首！”
寧天一字一句道：“二十六年前，我並非怯戰而逃，而是遭人追殺、實力不濟，不得不逃！”
“派人追殺我的人，纔是必須給魔族軍一個交代的罪魁禍首！”
這話一出來。
人羣再次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