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我屁事！”上官棄疾道。
“你壞事做了那多麼，還不得積點德禳禳？”蕭辰笑道。
“我救過的人遠比殺過的人多，就算是殺人那也是問心無愧，替天行道那種的，你呢？”上官棄疾反問。
蕭辰就無言以對了。
因爲他也殺過人，而且將來可能會殺的更多，還有更多更多的人不會死在他的手裏，但卻會因他而死。
就好像這溝壑下面的無數冤魂。
如果自己有一天也面臨像李萬疆當年那樣的絕境，他會不會也像李萬疆那麼做？
當然蕭辰並不像李萬疆那麼自私，犧牲這麼多人的生命只是爲了他自己做皇帝，但儘管兩人的目的不同，可是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所用的方式卻可能是相同的。
犧牲一小部分的生命，換來大多部分人的平安喜樂，這看起來似乎是正確的，但真的是這樣嗎？
這是一個難題，就好像是那個著名的軌道悖論。
在一條鐵路分岔的兩個路段上，一邊的鐵軌旁邊豎着警示牌，警示列車會從這條鐵軌上通過，而另外一邊則是早已經廢棄的鐵軌。
一列火車鳴笛駛來，而你現在站在岔道邊上，面前就是手動的扳道岔。
在火車將要經過的鐵軌上面，有幾十個小孩子在玩他們都太頑皮了，所以完全沒有理會警示牌，也沒有看見火車駛來，不知道自己就要大難臨頭，還有一個遵守規矩的乖孩子孤零零的在另一條廢棄的軌道上玩耍。
那麼問題來了。
你現在可以扳動軌道，讓火車從那條廢棄的鐵軌上經過，犧牲一個孩子的生命來挽救幾十個孩子的生命，那麼你會怎麼做？
如果你不扳那就會有一百個孩子死去這是一百個不聽話的孩子，如果你扳了火車就會從那一邊的軌道上經過只會軋死一個孩子但那是個很聽話的乖孩子，他是無辜的，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爲了別人去死。
而他自己卻也無法選擇，能夠抉擇的人是你。
你要怎麼辦？
“你小胖子那算什麼替天行道，咱爺他纔是……咦，搞什麼鬼？”趙公明正待要幫蕭辰辯解，卻忽見前面山道轉彎出緩緩的走出了一行人……一行鬼。
“魂歸故鄉兮，魄歸故土呵！死人行路兮，生人迴避呵！”爲首一人身穿麻衣，腳踩草鞋，頭戴一個竹斗笠，手裏挑着一盞白紙糊的氣死風燈，一邊低頭行路，一邊大聲呼喝。
緊隨其後的卻是兩個精壯的漢子，手裏緊緊牽着一根麻繩兒，麻繩後面繫着幾十個雙目緊閉，嘴脣青紫，臉色煞白的人……死人
這些死人行走的姿態甚是僵硬，卻整齊劃一，就宛如是被操縱的木偶一般，一步一頓，身不由己的緩慢前行。
每個死人的額頭都貼着一張黃色的符紙，儘管山風獵獵，薄薄的符紙卻是一動不動。
在死人兩旁，還有四個漢子手握桃木大棒子，亦步亦趨的跟着，就好像是放羊的牧人。
最後面卻是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山羊鬍子老者，蜷縮在一頭驢子背上瑟瑟發抖，這明明是盛夏的天氣，他卻一副不勝寒涼的樣子。
之前只是在電影裏看見過，現在親眼目睹，身臨其境，感覺分外詭異。
“哎喲喂可了不得了，大傢伙趕緊下馬靠邊兒站，這些可是殭屍啊這些，萬一發作起來驚了馬屁，可不是頑的！”趙公明見狀趕忙招呼幾人下馬閃避。
他們所騎乘的都是百裏挑一，並且經歷過血腥戰場的寶馬，這些馬並不懼怕什麼鬼魂，話說戰場中的鬼魂還少了？
但殭屍可就不一定了，他們可都是有手有腳的，而且據說但凡是變成殭屍的屍體，全都是力大無窮，兇惡無比。
“這幾位湘西法師也當真胡鬧的很。”上官棄疾卻大爲不滿，“咋這麼不專業呢，哪兒特麼的有大白天趕屍的？”
“不是說了這是人家死鬼的道兒？”趙公明忙道，“咱們只是藉着走一走而已……你個小胖子快快閉嘴吧你，偏就是你話多！”
幾人全都倚靠山壁而立，給殭屍們留出路來。
“有勞幾位朋友了，多謝多謝！”那個點燈人路過衆人時還輕聲致謝，語調有點怪異，果然是湘西口音。
“特麼的下次別大白天出來嚇唬人了昂？”上官棄疾表示分明是老子膽大，要不然見到這個場面還不得被嚇個好歹的？
“是是是……”那點燈人連連點頭稱是，忽然又扯着嗓子叫道，“魂歸故鄉兮，魄歸故土呵！死人行路兮，生人冤魂全都回避呵！”
殭屍們從幾人面前魚貫而過，個個目不斜視……其實也不能斜視的，因爲全都閉着眼睛呢。
大家鼻子都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別說多特麼的難聞了。
卻見這些殭屍們全都身穿戰袍，腳下則是牛皮皮靴，走起路來踏踏作響，顯然都是陣亡的士兵。
“這都是鳳陽王李豐的麾下精銳青龍衛。”趙公明對蕭辰輕聲耳語，“爺你瞧他們的胸襟上都繡着青龍呢，這隻怕都是在岷州跟蕭星漢他們作戰陣亡的湘西兵士。”
李萬疆麾下最精銳的部隊就是黑龍衛，李豐做了大將之後自己創建了一個青龍衛，足有五萬人的規模，選用的也全都是驍勇善戰之士。
據說這些青龍衛都只是效忠他鳳陽王一個人，就好像黑龍衛只效忠於李萬疆一樣。
“嗯。”蕭辰點點頭，“可惜沒有酒，否則高低也得祭奠一下他們。”
蕭辰也久聞青龍衛的大名了，對於驍勇的戰士，他向來都很尊敬，不管是敵方還是我方。
事實上蕭辰也善待所有的戰俘，從當初莫羯那些戰俘們開始，到後來的羅斯戰俘，他幾乎全都以禮相待，不但沒有打罵虐待，還好喫好喝的招待，而且最後全都好生送了回去。
一開始還有人不理解蕭辰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們可是敵人，不是咱們的兄弟！
蕭辰給大傢伙耐心解釋，首先說他們跟咱們一樣，走上戰場全都是身不由己的，跟咱們拼殺玩命，那也只是爲了自己能夠生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