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那琴聲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清脆,又如山中清泉有千般變化……
“這琴聲好似西域的桑圖爾琴!”
那位面容黝黑的虯鬚評判恍然一下想起了另一件同源的樂器,不禁出聲打斷道。
“這位尊長果然見識不凡,正是如此!”
陳源一聽,連忙停止了彈奏,起身出聲讚道。
其實他對黑臉長輩的出聲打斷是感激的。
他本來沒多少音樂細胞,再彈一會兒怕是得出乖露醜。
這“古鋼琴”本來也是演示一下,意思到了就好。
“這‘鋼琴’正合了古意,若是小子有幸得小姐垂青,相信一定能情比金堅,琴瑟和諧的!”
看着衆評判嘉賓越來越和緩的臉色,陳源接着把這送“琴”的寓意也趕緊說了出來。
氣氛必須搞起來!
一番說話,廳上衆人無不點頭稱善。
一陣唏噓之後。
“前三樣物件都甚好,不過,這小車似乎看來百無一用啊?”
等衆人說得差不多了沈沛卻出聲肅然道。
他不得不嚴格,畢竟女兒是自己的,當然要把關嚴一些,一點也不可馬虎。
陳源見話事人終於說話,也是上前鄭重一禮說道:“老爺明鑑,此物應是所有物件中最有用的,沒有之一!”
衆人一聽,全都大奇。
全都直起身來,準備看這小子又要怎麼表演……
“請恕小子失禮!”
只見陳源說罷,便將小車豎起,將龍頭扭了過去,和車架成十字形,一隻腳踏上小車,另一隻腳在地上一蹬……
花廳寬敞,且地上都是平整的地磚,小車就這麼在堂上轉起圈來。
陳源事前已經練習過多次,操作純熟,加上廳上地面平整光滑,小車便如穿花蝴蝶般在堂上穿梭起來。
有一瞬間,陳源恍然有回到後世踩着踏板車郊遊的錯覺了……
“咦,此物縱列兩個輪子,竟然能行進如飛而不倒,果然神奇!”
“可惜就是太小,不敷用……若是大些就好了了!”
堂上一時間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陳源溜了一圈,便停了下來。
一是意思已到。
二是怕出點意外,出糗就不適得其反了。
三則是正要藉此說話呢。
“衆位長輩都是見識不凡,說得都有道理……其實此物只是一個演示,真正的實用車子,輪子比這個大幾倍,還有一些機關,用腳蹬上,每個時辰大約……二十里吧!”
陳源將小車放在一旁,衝衆人一拱手,又衝王有貴一招手,祭出一幅掛圖,爆出了最有分量的發明——自行車!
當然這時的生產力水平,這玩意兒是沒法生產的,只是一個創意。
但是有了腳踏小車打底,加上前面讓人一通眼花繚亂的表演,不管你信不信。
總之,堂上衆人是妥妥地信了陳源的說話。
“這物件不得了,不喂飼料,又無須照料,簡直堪比木流牛馬……當真是最有用的物事!”
沈沛沒有說話,卻是若有所思地重重點了點頭。
“這四件禮物,什麼來着……‘三轉一響’,果然出手不凡,甚好,且稍候片刻!”
沈沛站起身,衝陳源一拱手,又衝堂上其餘人等施禮之後,帶着沈清,悄然退到了後面。
兩人這一去時間便有些久了,不過在堂上陳源卻沒閒着。
被衆人逮着,你一言,我一語,東一句,西一句,問個不停……
一番攀談下來,多的人陳源沒有太多印象,其中幾人卻記住了。
長得像達叔的胖老頭叫沈潤,是沈沛的從兄。
一把漂亮鬍子的美髯公叫沈沁,是沈沛的從弟。
面貌黝黑一臉兇相的水手叫沈淳,也是沈沛的從弟。
……
其餘人等都是沈沛一輩的叔伯兄弟,排行全都從“水”,這倒是和老朱家規矩差不多。
除了比較有特徵的三位,其他人陳源大多沒記住。
倒不是陳源不走心,主要是大家是一個大家族,長得掛像,名字都差不多,不好記啊!
頭昏腦漲地和衆位長輩嘉賓白活了半天,全然已經忘記了時辰。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看日頭時辰不早了,卻見沈沛和沈清才臉色古怪地回到花廳。
“小陳公子……原本按照先前的計劃,試煉業已完成,但是小女突發奇想,說得加試一場。”
沈沛欲言又止地衝陳源說道,神情間竟然有些歉然的樣子。
“兄長,沒有這個必要吧?小孩子挺不錯的。”
“是啊,難不成這般聰穎英俊少年,還比不上那些讀死書的大頭巾?”
廳上衆嘉賓評判團聞言,還沒等陳源說話,紛紛給他打起抱不平來。
沈清也面有難色地拱手歉然說道:“公子見諒,此事家主也始料不及,非我等本意。”
陳源聞言,心裏也是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加試什麼?”
沈清略遲疑一下說道:“這……這題由小姐親自試煉,公子請隨我來。”
說罷,便拉上陳源拋下一羣叔伯長輩,快步地出了花廳。
陳源跟着沈清出了“錦籜苑”,沿着一碎石小徑穿行了一會兒,便來到一處小湖邊上。
沈清指着水中央的一處三面臨水的樓閣說道:“那便是‘沐梓洲’,裏面皆是女眷,在下去多有不便,公子可自去。”
這話讓陳源心裏又是一緊。
作爲直男的他,談生意、想怪招可是從沒怕過誰,這面對七大姑八大姨,一向是讓人頭疼的事情,這回竟然碰上了!
這七大姑八大姨,一句話說不好,可是要針對自己的,十萬八千里都走過來了,別壞在這最後一哆嗦啊……
陳源懷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走上了通往“沐梓洲”的廊道。
每一步陳源都走得不快,他一邊走一邊想,到底還有什麼加試呢?
很快便走到樓前。
階下肅立着兩名綠衣中年婦人,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樂,見陳源走來,兩人都是一伸手,將他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