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音回過神,默默走開。
津嘉禮推着津步洲的輪椅,路過鹿薇的時候說了句:“以後別這麼喊我。”
鹿薇表情僵了下,不過很快恢復過來,跟着進去餐廳。
津嘉禮這樣的態度,其實她早有意料,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直白。
津步洲應該也聽到了吧?
鹿薇視線悄悄看向津步洲的背影,他被沈臨扶着坐上椅子,而津嘉禮則在他旁邊,兩人依舊說說笑笑,鹿薇很少在津步洲臉上看到這樣輕鬆的狀態。
鹿芫開看到鹿薇呆站在門口,過來拉她在其中一個椅子坐下,之後又上樓去叫津正了。
“我們一家人團聚,你在這兒幹什麼?”津嘉禮突然出聲,衝着鹿薇方向,“那個女人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跟我爸領了證,她也就算了,可你算哪根蔥,一個外人,也過來跟我們一桌子喫飯?不嫌尷尬。”
“嘉禮,別胡言亂語。”
蘇佑音說了句。
津嘉禮撇撇嘴:“幹嘛?我在自己家,說句話都不行了?”
她比想象中還要刁難人,鹿薇坐不住,站起來想走。
津步洲攏了攏眉心:“去哪兒?待着。”
鹿薇目光望過來,有幾分幽怨和生氣。
津嘉禮不高興地瞪了津步洲一眼:“二哥,跟外人一起喫飯,我容易有約束。”
“你哪來的約束?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
“我和大嫂剛回來,就純粹想一家人喫頓飯。她是繼母帶過來的,我見了就噁心。”
“津嘉禮。”津步洲臉色變得嚴肅,“閉上你的嘴,否則端着碗出去!”
津嘉禮噎住了,她還是挺怕津步洲不高興的,黑臉撅嘴地坐那兒,不再啃聲。
蘇佑音出聲:“步洲平時很少教訓嘉禮,如今卻因爲幾句話苛待自家妹子。看來我們不在家的這些天,你跟這位新來的表妹相處得很好。”
說完,她目光幽幽地望向鹿薇。
這些話似另有他意,鹿薇擡眸,與對面的視線碰上,蘇佑音微微露了個笑。
不知怎的,鹿薇看着她的眼睛,莫名起了一陣心慌,說不出異樣感覺。
津正和鹿芫開過來了,見這裏氣氛安靜,津正問:“怎麼了這是?剛纔還熱熱鬧鬧呢。”
幾人都不說話,隨後津步洲開了口:“沒什麼,肚子餓了,等您呢。”
傭人開始上菜,津正跟津嘉禮和蘇佑音搭話,氣氛也漸漸緩和。
剛纔那麼一鬧,鹿薇食不下咽,一塊排骨吃了十幾分鍾,還剩一半。
鹿芫開瞧出她的心不在焉,大抵也猜到些原因,給她夾了塊雞翅,在桌底下拍拍她安慰。
晚飯後,津正提議去花園散步消食。
津嘉禮拉着蘇佑音走在前面,跟津正說這次旅行發生的趣事。津正則怕鹿芫開落下,牽着手一起,儘量讓她也融入進來。
鹿薇在後面跟了幾步,停下腳步。沒人注意到她,她這會兒也想走了。
正打算回去,津步洲從屋子出來,緩緩向她這邊移動。
當他靠近的時候,鹿薇還是忍不住問:“上次發你的消息,你看到了嗎?”
鹿薇低聲:“那你……怎麼沒回我?”
津步洲眼神看着她,片刻,道:“忘了。”
忘了?
所以這些天他都沒有打開過跟她的聊天框,從來都沒有想找過她?
這一刻,鹿薇覺得窘迫不堪,還有說不出來的心灰。
看來真是她多想了,他向來不愛她管着他,戀愛的時候也常常因爲類似大大小小的事情鬧變扭。鹿薇曾經聽到過一個說法,就是分手對男人而言,是解脫。想必,在分開以後,津步洲也是這種感覺吧,恢復自由,沒有人能再爲了這種不起眼的小事去煩他。
昏暗的燈光下,她低下臉,將自己隱入那片看不清的黑暗。
遠處,津嘉禮在叫津步洲。
津步洲也準備過去。
鹿薇抿抿脣,快步跑開了。
回到小書房,請柬還沒寫完,鹿薇一鼓作氣寫到深夜。
第二天早上,津江遠纔過來把蘇佑音接走。
聽說走的時候,兩人又拌了幾句嘴,但被津正勸下了。
鹿薇拿着整理好的請柬來找鹿芫開,剛進屋子,就聽到鹿芫開在廚房叫她。
鹿芫開在做蛋糕,想以此跟津嘉禮拉近關係。但她很少烘培,想向鹿薇請教。
鹿薇把請柬放桌上,過去幫忙。津嘉禮正好從下樓,目光落在那疊請柬。
等鹿薇回來的時候,那疊請柬就被一碗茶水弄溼了。
她慌忙拿起來甩幹,上面墨跡已經暈開,紙張也被熱乎乎的茶水弄的溼軟,顯然都不能用了。
津嘉禮作勢責怪傭人:“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你看把表小姐的東西弄髒了。”
傭人白着臉,不敢說什麼。
鹿薇道:“這些不是我的東西,是姑父和姑姑下個月要舉辦婚禮的請柬!”
津嘉禮不可能認不出這是什麼,鹿薇明白這是在針對她。
但這麼一來,壞的不是她的事,而是津家的事。
津嘉禮笑笑:“哦,這樣啊,那怎麼辦?要不婚禮延期吧?”
從廚房端着小蛋糕出來的鹿芫開,聽到她說的話,神色受傷地愣住了。
津嘉禮無視兩人,讓傭人過來領罰,大搖大擺地走了。
鹿薇將那些請柬收起來,對鹿芫開說:“沒關係的姑姑,我馬上再抄一份。”
鹿芫開擔心:“可是後天就要把這些請柬送出去了。要不,我跟你姑父商量下,找人印刷一份算了。”
對於請柬,津正還是比較喜歡老式的手寫。鹿薇字寫的還可以,當時就自告奮勇攬下這個任務。現在要改成印刷,津正肯定會失望。鹿薇想了想,還是說:“姑姑放心,後天我會把請柬親自交上,不會耽誤的。”
她還是不想讓津正和鹿芫開留有遺憾。
之前寫這些請柬,她是分了三個白天,陸陸續續寫了七八個小時。如果她今晚抓緊點時間,應該趕得及。
想到這兒,她就趕緊回自己那兒。路過花園的時候,她看見津嘉禮在盪鞦韆,那個傭人則在邊上被罰剝葡萄。
陳媽說:“大小姐肯定是故意的,這件事要不要告訴津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