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妹,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
年輕男人笑得溫和,他能認出鹿薇,應該就是津家的熟識。
鹿薇現在的情況的確很窘迫,她沒有手機,也沒有錢,雖然認得回津宅的路,但就這麼走過去,少說也要一兩個小時。況且,這天已經黑了,還這麼冷。光是站在外面這一會兒,她手腳就已經凍僵了,感覺連喉嚨裏都是冰的。
“小表妹,上車吧。一會兒回去晚了,津伯父會擔心。”
男人再次催促,向她招招手。
鹿薇抿抿脣,擡步靠近。走進了才發現,保姆車的第二排後座還有一人。
那人的身影沉浸在暗色裏,隔着玻璃,看不清他的樣子。
但想必,也一樣是圈子裏的富家子弟無疑。
前排的男人打開車門,想拉鹿薇進去。
鹿薇警惕地往後退了退,說:“可以借你手機,打個電話嗎?我讓家裏來接我。”
男人笑道:“除夕夜,家裏忙得很,我們正好順路,送你。”
鹿薇搖搖頭:“那算了。”
她正打算要走,後面的車窗降下來,骨節分明的手伸出來,託着一部手機。
鹿薇目光閃了閃,挪到他身邊,打量他。
他穿着黑色大衣,裏面搭配了件褐色西服馬甲,夾着一條薑黃色的領帶。而腕上的藍寶石手錶,在城市夜燈下,隱隱散着細微的寒光。他的上半張臉依舊沉在暗色中,冷硬的下頜線棱角分明,極具立體感。
“謝謝。”
鹿薇接過手機。
他沒有做聲,只是靜靜點了根菸。
前座那個男人笑了笑,聊起來:“小秋臺爲了今天的晚會宣傳那麼久,我特意過來看看那羽衣女神的真面目,還以爲會是什麼天仙。剛纔在那兒見了,嘖,也不過如此。”
“確實一般。”
後座的男人語氣不屑,嗓音磁性而低沉。
他胳膊搭在車窗,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緩緩敲着。過了一會兒他轉過頭來,鹿薇瞬間感覺到有兩束陰冷的目光在盯着她的臉看。
鹿薇沒有背鹿芫開的號碼,她隱約記得津宅的固話,那是在她在外面買東西的時候,爲了讓傭人幫忙接受,就經常留那個固話。可是之前她都是照着手機上的通訊錄抄,雖然有印象,但也不能完全確定。
“想不起來了?”
男人看着手機屏幕上那串沒輸完的數字,提醒,“通訊錄,有津步洲的號碼。”
鹿薇目光閃了一下,低聲:“他在忙。”
大樓的屏幕已經開始轉播別的晚會節目,鹿薇心裏估算時間,這會兒津步洲應該已經結束致詞。
他會發現她走了嗎?
他會來找她嗎?
或者,他還有別的重要的事要做,又會把她先晾一邊。
鹿薇努力收斂情緒,試着輸完那串固話的號碼,準備打過去試試。
車裏的男人還在聊天,她忽然聽到前座那人說了句:“蕭沙,你打算幾點回去?畢竟除夕,還是在家裏過比較好。”
蕭家的人!
鹿薇瞪大眼睛,她之前聽津正和津步洲說過,他們跟蕭家有仇。
與此同時,手機的電話撥通了,並不是津宅。
鹿薇匆匆掛斷,把手機還回去:“我還是另外想想辦法吧,我先走了。”
鹿薇嚇了一跳,拼命往回縮。可越是這樣,男人掐着她的力道就越狠。
“放……放開!”
鹿薇咬牙,痛得眼淚快出來了。
蕭沙紋絲不動,眼底逐漸透出幾分戲謔的玩味。
“就這點力氣?”
他隨意往裏一帶,鹿薇就被他扯回車邊。
鹿薇嚇瘋了,聽說那蕭家人人都心狠手辣,她要是落到這兩人手裏,恐怕也沒有好下場。
情急之下,她低頭一口咬在蕭沙手上。
蕭沙眉頭皺了皺,把人推開。
手收回來一看,虎口下方留了個很深的牙印,甚至還出了點血。
“挺兇。”
他抽出手帕,纏在傷口上。看到鹿薇摔在雪地,他嗤笑一下。
鹿薇感覺腰部一陣劇痛,她踉踉蹌蹌的起來,卻又支撐不住的蹲下身。
也在這時,另一輛車停在前面,徐敬池開門下來。
“薇薇。”
他趕緊過來查看鹿薇的情況,發現她捂着腰,臉色煞白。
“還能站嗎?”
他拉着鹿薇的胳膊,試圖把她扶起來。
可腰身一動,鹿薇就疼得不行。她搖搖頭:“敬池哥哥,之前的傷到的地方,很不舒服。”
聞言,徐敬池低身把鹿薇抱起來,目光冷冷掃過那輛車裏的人。
鹿薇擔心的往後看,怕那個蕭沙過來找麻煩。
見他們要走,保姆車上的年輕男人問蕭沙:“要不要把人抓過來算帳?”
蕭沙目光盯着那輛車遠去,關上窗:“回蕭公館。”
…………
鹿薇凍僵了,到車上才慢慢緩過來。
徐敬池見她這幅樣子,問:“怎麼一個人在外面,表哥沒派車送你嗎?”
鹿薇眼神閃爍了一下,輕聲:“是我自己跑出來的。”
徐敬池似乎明白過來,試探:“跟他吵架了?”
鹿薇緊抿着脣,垂頭不說話。
前幾天,徐敬池打聽到鹿薇被選定爲羽衣女神,所以他今天特意去小秋臺觀看演出。而當舞臺中央的那個人變成陳盈時,他察覺到可能發生了什麼情況。他去過後臺,沒找到鹿薇,沒想到卻在路邊遇到了。
他慶幸自己來的及時,鹿薇要是進了蕭沙的車裏,無異於羊入虎口。
他先陪鹿薇去了醫院,做完檢查後,醫生又開了點藥,讓鹿薇這幾天好好休息。
回到車上,已經快十二點了。
電臺播放着輕鬆的音樂,之後是跨年倒計時。
當新的一秒來臨時,天空綻放出更多五彩斑斕的煙花,熱鬧非凡。
鹿薇靜靜望着窗外,心裏一片酸澀。
本來,她打算跟津步洲一起跨年的,她還準備了禮物,就藏在她的房間裏。
想着想着,眼眶又有點溼了。她低下頭,趕緊擦擦。
徐敬池給她遞過去一塊手帕:“薇薇,不躲,沒關係的。”
鹿薇接過手帕,對他笑了笑:“敬池哥哥,新年快樂啊。”
徐敬池愣了愣,也對她笑:“嗯,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