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因爲忍受不了身上傷勢的疼痛，半夜給家裏打了電話。
第二天，他就從那個城市搬走了。
等到長大成人，他再次來到那個地方，餐廳已經換成蛋糕店。
他曾派陳守去找，但這對夫婦的線索太少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碰見過他們。
也再沒有喝到過那樣的雞湯。
“蕭沙？你在想什麼？”
鹿薇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他擡起頭，微笑：“忽然想到公司裏的一些事。”
鹿薇：“喫飯時間，讓自己暫時放鬆一下，其他的等一會兒再說。”
蕭沙拿起勺子，喝湯。
雞湯很鮮美，也很乾淨。
跟那對夫婦的做法一樣。
蕭沙已經記不清那是什麼味道了，但眼前的這碗湯，他很願意全部喝完。
鹿薇看見他喝第二碗，原本生冷的臉色也有所緩和，她抿抿脣，問：“蕭沙，我心裏一直有個疑問。”
蕭沙：“你說。”
鹿薇：“你家那個沉月樓，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聞言，蕭沙動作頓了頓，不過很快答道：“那裏放了一些蕭家祖上的遺物，沒其他東西。怎麼？圈子裏流傳的那些閒言碎語，你也信？”
鹿薇輕輕嘆了口氣：“閒言碎語我聽了不少，但沒有證據，我不好亂說。只是有關這個，始終在我心裏是一個結。蕭沙，等你以後成爲家主，能不能帶我去那個地方看一看？”
“不是我不願意帶你去，只是規矩在前，那個地方連我母親都沒看見過。”蕭沙瞥了她一眼，“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因爲你哥？”
鹿薇目光閃了下，低聲：“哥哥出事前夕，提起過你家那個沉月樓。以前我跟你不熟，不敢問。但這件事像石頭一樣卡在我心裏，如果我不向你問清楚，我可能永遠會對你有所保留。所以蕭沙，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爲什麼在爲哥哥出事後，你們家就把沉月樓給搬空了呢？”
蕭沙解釋：“沉月樓搬遷，是因爲房子年久失修，有些老化，下雨漏水。現在搬去了私人院宅，從不對外開放，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它在哪兒。其實之前，我也進去過一兩回，但都是陪着我父親去的，而那裏的事情也不關我管，其餘的我也沒辦法告訴你。至於你哥哥……”
他將第二碗湯喝完，背靠在椅子上，目光直視鹿薇：“我想，是有人故意製造事端，引起蕭、鹿兩家的鬥爭。我暗地裏查過了，其實那個時候，根本沒人聽清你哥哥嘴裏在說什麼，也許是諧音，但我更傾向於有心之人編造。你哥哥出事後，不少人都懷疑到蕭家頭上，對我們都衝擊也很大。這，就是那個人要的效果。而能做這些的……”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脣，眼底驟冷，“除了津步洲，還能有誰。”
鹿薇愣了一下，低聲：“怎麼會。”
蕭沙：“他想掌控鹿氏，利用鹿氏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同時也將鹿氏變成手裏的刀，反過來對付我。你們對他感恩戴德，而你……也因此對他心生幾分眷戀了吧？”
她有些生氣，放下筷子，面容不悅：“我只是想問清楚沉月樓的事，怎麼被你扯到那去了。”
蕭沙沉下聲音，問：“你跟鹿家，最近可有聯繫？”
鹿薇：“沒有。我猜，清如姐應該很忙，沒空搭理我，我也很久沒打電話回去了。”
她擡起目光，對上蕭沙那雙陰沉沉的眼睛，只覺一陣冷嗖。
她不由問：“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麼事？”
蕭沙：“鹿薇，你得跟我保證，永遠都不會背叛我。”
鹿薇眨眨眼：“怎麼突然這麼說？”
蕭沙盯着她：“我找到之前泄密的人了，跟安清如有關。”
聞言，鹿薇愣住了，她搖搖頭：“怎麼可能，是不是弄錯了？在我印象裏，清如姐做不了這樣的事。”
“我的人不會弄錯。”蕭沙眸子深幽，冷諷道，“如今的安清如有津氏這個靠山，這兩年在商界順風順水。她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女人，商場能教會她很多東西，包括手段。當然，安清如手下沒那麼多能人，她一定是跟津步洲串謀。但即便如此，想要從我手上拿到情報……談何容易。”
鹿薇看着他的眼，慢慢明白過來：“所以，你現在是懷疑我？”
蕭沙：“只有裏應外合，才能做到這些。鹿薇，我本來是很信你的，不管陳守說什麼，我都要保你。可現在，那個人偏偏是安清如！”
況且，鹿薇剛剛還問起沉月樓，這不得不令他生疑。
“你應該很想回家吧，爲什麼選擇留在外面？這兩年卻連南城都不踏入一步，是在假裝斷絕關係嗎？”
“還有，你爲什麼突然搬到這兒，還這麼湊巧，跟我是對門。是緣分？還是你有心安排？”
“你之前很怕，也很討厭我，爲什麼會突然對我沒了介懷，這也很不合常理。”
“鹿薇，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騙我？”
蕭沙咬牙切齒，他慢慢站起來，椅腳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鹿薇心跳加速，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堵住了。她努力鎮定，動了動脣：“你怎麼能這樣想？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蕭沙，如果你真的懷疑我，也得拿出證據纔行，否則你跟你口中那些編造謊言陷害別人的傢伙，有何不同。”
蕭沙眉心皺了皺，沒有進一步。
鹿薇緩緩平和呼吸，說：“你知道的，前幾年爸爸和哥哥失蹤，我不停地在尋找他們的線索。可最後等來的，是爸爸去世，哥哥變成植物人。”
說到這兒，鹿薇的眼眶紅了。
她擦擦眼角，強忍着淚水繼續說：“南城擁有我許多美好的回憶，那曾經是我最幸福最開心的地方。可是現在，只要我一回想起這些，心裏就痛得不得了。我不想回去。我不想面對曾經，好像只有這樣，才讓自己淡忘那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