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薇第一次看到蕭沙這麼脆弱的一面,她心裏五味具雜,開口說:“可是,在遇到我之前,你不是一樣能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沒有方向。”
“當嘗試過美好後,生活就不能再有將就了。”
蕭沙低彎着腰身,臉悶在鹿薇肩頸上,“要是連你都不在乎我了,我該怎麼辦?我又會變回一架沒有感情的機器,可從此心裏會留下一個你曾存在的洞,是壞掉的,是沒有用處的,沒有人會可憐我,也沒有會要我。”
鹿薇察覺到,他情緒低落到了極點,甚至已經開始胡言亂語。
但從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裏,鹿薇還是聽出蕭沙此時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慌張。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停的在乞求着跟稻草不要崩斷。
怎麼會這樣,蕭家最看重的後輩,內心竟然如此自卑。
蕭沙呼吸發顫,身體也輕薇抖了幾下。
他在剋制,卻無法阻擋情緒一滴不透。
鹿薇輕輕拍了拍他:“今天我們都太沖動了,都先冷靜一下吧。你先回去,我們改天再談。”
“我不走。”蕭沙拒絕,“我怕明天一醒來,你就搬走了,再也找不到你了。”
鹿薇:“不會的。”
蕭沙還是不肯,手臂上的力道也在無意間加重。
鹿薇眉心緊緊皺起來,咬春:“蕭沙,我疼。”
聞言,蕭沙立即看她,目光上下移動。
看到鹿薇捂着胳膊,他伸手卷起袖子。
猛地,他懵了。
鹿薇的胳膊上,有幾處手指寬度的青紫。
“別看了。”
鹿薇想把袖子放下來。
蕭沙將她兩隻手都按住,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傷處:“這是怎麼弄的?”
鹿薇看着他,不語。
立馬,他意識過來,臉色僵硬:“是我做的嗎?”
他眼睛溼潤,現在又帶了點紅,傷心、驚訝、愧疚,痛苦,全部交織在一起。
鹿薇想了想,還是選擇安慰他:“男人力氣大,我又是那種碰一碰就容易有淤青的體質,不打緊的。”
蕭沙看着那些傷,心裏痛極:“對不起,對不起。”
他薄脣輕動,不住的喃喃,之後拉着鹿薇到客廳,讓她在沙發做好,去取來醫藥箱。
鹿薇說:“真的沒關係,小傷過兩天就自動消了。”
蕭沙把藥塗在淤青上:“這樣會好快點,你爲什麼不跟我說,我沒輕沒重,要是知道你身上這樣了,我絕對不會那麼用力了!”
鹿薇:“怕你擔心,你這樣,我會心疼。”
蕭沙的動作猛地頓了頓,突然他一個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你幹什麼!”
鹿薇趕忙阻止,纔沒有讓他繼續打自己。
蕭沙擡起頭:“我是混蛋!鹿薇,我以後要是再不小心弄傷你,你就打我罵我!”
鹿薇:“我不會打你,也不會罵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此時,蕭沙心裏說不出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是真混蛋,剛回來就跟鹿薇鬧這一出。
擦完藥,他沒有起身,依然蹲在那兒。他輕輕握着鹿薇的手,不敢使力,將腦袋靠在她膝上:“鹿薇,你別跟我分手,我不分。”
蕭沙低聲下氣:“以後不會了。”
鹿薇:“你相信我了嗎?”
蕭沙眼神閃了一下,沉默片刻,道:“我相信你。但安清如,我必須給她一個教訓。”
鹿薇擰眉:“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繞過她這回?只是初次,我找機會跟她談談,可以嗎?”
蕭沙沒有回答,也沒有從她身上起來。
“她是不是想搶你在南城的項目?”鹿薇目光懇求,抿了抿脣,“蕭沙,你就當是幫我,幫鹿家。你幫鹿家,我會對你感激不盡的。”
她聲音很軟,完全沒了剛纔鋒銳的語氣。
蕭沙心軟下來,這還是第一次,他放過想要害他的人。
爲了鹿薇,他可以有這個例外。
但蕭沙不想馬上就告訴鹿薇,他起身,往門口走:“我也要想想。”
他打開門出去,在門口多停留了一會兒,看着裏面的人。
靜靜的,一句話沒說。之後關上門。
鹿薇的腿都是軟的。
她腳步虛浮地回到房間,關上門,才徹底鬆了口氣。
到底還是鬥不過蕭沙,這麼輕而易舉就查到安清如身上去了。
鹿薇顫顫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回憶那天。
生日那天,她拿着蕭沙的手機偷偷看了幾份文件,並將它們拍下來。之後就聯合安清如,主導了這次泄密事件。
泄密給蕭氏在南城的項目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蕭沙手段多,很快就把衆多問題給解決了。即便造成一些損失,也不足畏懼,反倒給他們敲響警鐘。
不過數日,蕭沙現在就查到了安清如。恐怕現在,安清如還不知道自己被蕭沙盯上了。
想到這兒,鹿薇從抽屜拿出另一隻手機,趕忙聯繫安清如。
安清如很意外,表示會多加註意。
兩人之間的來往,全是用外人不知道的新號碼。
正如鹿薇自己所說,她變了,變得很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在所有人眼中,她就是個又傻又蠢、不計後果的戀愛腦。
如今,這恰恰是個很好的僞裝,騙過了所有人。
當年,鹿燦被害成植物人後,鹿薇就從安清如口中得知所有事件經過,也得知是蕭家害了鹿家。
後來,她聽聞蕭沙去了南城,於是她也跟段瑤提出要去梨臺發展,順理成章的來到同一個城市。
她曾在梨臺觀衆席中見過蕭沙幾回,但那個時候兩個人完全是陌生狀態,她也不知道蕭沙是何心思。
久久找不到機會接觸,她就乾脆搬到了蕭沙對門,這纔有了後面的來往。
鹿薇步步接近,她做這些,是爲扳倒蕭家。
這件事,商界之中無一人能做成。
即便是津正和津步洲,他們敵對多年,也只是兩魚爭鬥,偶爾劃破對方几個鱗片而已。
所以,鹿薇決定利用蕭沙深入蕭家內部,這纔有機會讓那些惡人得到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