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薇顯然比白天情緒要低,津步洲回憶剛纔的飯局,並未發現有哪裏不妥。他湊上去,將鹿薇攬在懷裏,問:“怎麼好像不開心?”
從飯局開始,鹿薇就沒怎麼說話。喫飯的時候就算了,那些人她都不認得,不開口很正常。可怎麼兩個人相處,她還是這副樣子。
鹿薇目光靜靜望着窗外:“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打不起精神。”
跟前幾天的輕鬆不同,此時她的心裏沉甸甸的,像被浸在水底,悶悶的,透不過氣。
津步洲猜想,可能是受到白天那些事的影響,所以纔會情緒低落。他讓薛芒路邊停車,讓薛芒先回去。鹿薇問他:“怎麼了?”
津步洲進到駕駛座:“帶你去看夜景。”
鹿薇連忙從後座出來,轉移到前面。
她習慣在津步洲開車到時候坐副駕駛,她不喜歡一個人坐在後面。
津步洲給她繫好安全帶,叮囑她坐穩。
鹿薇眨眨眼,有點奇怪。這裏條條都是大馬路,津步洲爲什麼突然這樣說,她也是頭一次聽到他叮囑這些,怎麼聽都覺得奇怪。
津步洲看到她眼裏的疑惑,對她笑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鹿薇:“你不會是要飆車吧?”
雖然現在已經很晚,路上的車子也比白天少了,但到底是城市道路,紅綠燈又這麼多,萬一……
鹿薇緊張的咽咽喉嚨,兩手默默握住旁邊:“二哥,你開慢點。”
話音落,津步洲直接一腳油門。
鹿薇嚇得大叫,但很快車速就降下來,以正常速度行駛在路上。
“這麼怕?”津步洲手握着方向盤,目光平靜地望着前方,“知道你膽子小,我不飆車。”
鹿薇瞪他:“那你剛剛還那樣,故意的?”
津步洲笑而不語,轉彎開往另一個方向。
鹿薇望着沿路的風景,發現他們正在往杭都的景區走。過了十幾分鍾,車子駛入一個上坡路段,周圍的綠樹多起來,最後進到一個停車場。
停車場很大,但此時車位也停滿了大半,鹿薇看到上面的路牌,寫着“玄青峯”幾個字。
這裏離津宅很遠,而且是兩個方向,鹿薇在杭都這麼多年,聽過玄青峯這個景點,但一直沒有來過。
“下車吧。”
津步洲給她解開安全帶,到後座給她拿了件外套。
鹿薇下來,關好車門,問他:“大半夜的,我們來這兒幹什麼?”
津步洲把外套給她穿好,牽着她的手,往旁邊的路走:“來看風景。上面有個平臺,站在那兒,可以一覽杭都城所有的美景。”
鹿薇問:“我們爲什麼不在白天來?白天應該看得更清楚。”
津步洲:“我覺得夜晚的杭都城,纔是最美的。”
聽他這麼說,鹿薇倒十分期待了。
大概走了五六分鐘,上面陸陸續續有人下來,到了平臺處,已經有不少人佔了地方。
前面有對小情侶穿的單薄,沒待多久就走了,津步洲拉鹿薇過去搶位置,走到石頭邊,鹿薇就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這些年,杭都注重燈光造景,用夜色做畫布,以燈光做畫筆,描繪一幅幅浪漫而動人的景緻。
登高望遠,玄青峯這個天然平臺,成了觀賞夜景的最佳地理位置。
津步洲早就想過來瞧瞧,但一直沒有時間。今天正好,他突發奇想帶鹿薇來這兒,他覺得鹿薇應該也會喜歡這樣的風景。他低頭看了眼手錶:“還有一分鐘。”
鹿薇眨眨眼:“什麼一分鐘?”
津步洲揚揚下巴:“你看着就是,很快。”
鹿薇攏緊外套,依偎在他懷裏。不一會兒,夜幕中的燈光變了。
是每日定時的燈光秀。
鹿薇只看過一次類似的燈光秀,是她去遊樂園的時候,晚上在城堡前觀賞的。
她靜靜望着此時不斷變化、凝聚成不同圖案的燈光,不由感慨:“我們身在城市時,身邊的大樓常常亮起這樣的燈光,我們卻從不在意。直到站在這裏,才知道這些燈光的意義。就像有些事情,親身經歷時會迷茫、會不知所謂,需跳脫出來、跳遠了再看,一切就清楚了。”
她擡起頭,呆呆望着津步洲。
津步洲低頭看着她,微微彎下身靠近:“在想什麼?”
鹿薇:“二哥,我今天心情的確不好,但我也說不上來原因。不過你帶我來看風景,我已經很高興了。同時我也在想,原來我們是那樣渺小,那麼那些困難會比我們更小,我們根本不用怕它們的,對吧。”
津步洲揉揉她的頭髮:“嗯,我相信我家鹿鹿可以戰勝一切困難。你別忘了,你的靠山是我,我會毫無保留地幫助你。”
雖然不知道鹿薇心底究竟在擔心害怕什麼,但津步洲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給予最強大的鼓勵。
燈光秀結束後,兩人回到車上。
鹿薇調了個輕鬆的電臺,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後來,她在夢裏迷迷糊糊醒過來,看到津步洲抱着她,身邊有小穎熟悉的聲音。
到家了。
她安心的閉上眼,等津步洲把她放在牀上後,她摟住他,在他臉頰親了一下:“晚安。”
津步洲看她實在困,不打算折騰她了,打熱水給她簡單擦了擦身子和臉頰,給她蓋好被子,離開房間。
第二天,鹿芫開說想與鹿薇討論婚事,先跟津步洲說了一聲。
日子已經算好了,訂婚和正式的婚宴都選了幾個,還在跟津正討論,不過也給了津步洲一份。
鹿薇過來喫早餐,正好碰上鹿芫開說這事。她臉色變了變,看着紙上那幾個日期,她下意識嘀咕了句:“怎麼都在今年。”
聞言,鹿芫開說:“之前步洲不是想快一點嗎,況且你們兩個也拖了這麼久了,早點定下來也沒問題。”
鹿薇沒再說什麼,把那張紙放下,默默坐到餐廳去了。殊不知,身後一雙幽沉的眼睛正直直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