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謙見他這樣，深邃的眼底，浮現出幾抹了然。
他揚揚眉，煽風點火，“她確實沒必要復婚，離開你之後，她過得很好。”
“過得很好？”陸薄歸冷嗤，下顎緊繃的看着他發問，“你哪隻眼睛看到她過得很好？沒有了我，沒有了陸家，她怎麼可能過得很好？蕭北謙，我看你戴不戴眼鏡都一樣，反正是個睜眼瞎！”
蕭北謙笑意更深，“你怎麼還搞人身攻擊？”
“就攻擊你！”陸薄歸憤憤的瞪他。
蕭北謙慢條斯理的攤手，態度寡淡，說的話卻火上澆油，“我說的是事實，她現在有錢有顏有備胎，還有那麼多粉絲喜歡她。這不叫過得好？”
“拋頭露面，當網紅主播，進烏煙瘴氣的娛樂圈，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意\淫叫老婆，你把這稱爲過得好？”陸薄歸涼笑了下，朝着薑絲絲的方向瞥了眼，“你如果真覺得這叫過得好，那改天我可以給絲絲鋪路，讓她進娛樂圈。”
蕭北謙擰了擰眉，摩挲着酒杯，“說你的事，別提她，她也輪不到你來管。”
“呵。”陸薄歸一看他這樣，臉上的嘲弄更深，“主角一換成你的心肝寶貝，你立刻跟我翻臉，連提都不讓提，你好意思對我說夏知心現在過得很好？”
蕭北謙不說話，只斜着眼看他。
陸薄歸火氣上來，連喝了兩杯酒，還覺得心口堵得慌。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聲音像是含着酒一樣含糊低沉，“她就應該老老實實當她的少奶奶，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說污言穢語，更沒有人敢給她使臉色跟她叫板，她說一整個陸家除了我沒人敢說二，這才叫過得好！”
“她不用爲了生活奔波，不用爲了掙那仨瓜倆棗，和一羣跟她不一個等級的人交流，要知道，那些人，原本給她提鞋都不夠格。”
“可離開了陸家，離開了我，她現在不得不自降身份，在這麼熱的天裏，錄節目，還要擠火車，就連住的酒店都是大牀房，而不是總統套房，這叫過得好？”陸薄歸涼聲道，“她跟我的那三年，什麼時候遭過這罪？”
蕭北謙輕輕呵笑了聲，打斷了他，“阿薄，就算離婚前，你不知道她的家世，但現在應該也差不多猜到了，她並不像你說的那樣，離了你和陸家，就一文不值。”
陸薄歸臉色果然變了。
蕭北謙知道踩到了他的痛點上，卻還在繼續說，“萬蔻、g.l、還有v.j當初三大品牌齊齊給她道歉的時候，你就很清楚，你給她的一個億，即便可以買來奢侈品，也絕對買不來那樣至高無上的尊榮，那可不是隨便一個暴發戶能夠擁有的待遇。”
“所以，她參加節目，很有可能是因爲她真的很喜歡。”
陸薄歸抿了抿脣，一言不發的倒酒。
“你查到她身世了沒有？”蕭北謙忽然問。
陸薄歸一怔，搖了搖頭，“沒有。”
蕭北謙靠坐進沙發裏，“你看，你都去查她了，說明心裏很清楚，只是不願意承認。”
“我不願意承認什麼？”陸薄歸似笑非笑，眼神危險。
蕭北謙不爲所動，一字一字的開口，“不願意承認她不是大山裏來的土包子，也不願意承認她是真的不想和你復婚，更不願意承認她現在不喜歡你這個事實。”
“鏗！”
他微微直起身子，壓着薄薄的怒意道，“她怎麼可能不喜歡我！她敢！她喜歡了我三年，這三年裏她的眼裏心裏全是我，她圍着我轉了整整三年，三年！她怎麼可能說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我了！”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蕭北謙不疾不徐，“她那樣的人，家世能力樣貌樣樣出色，卻心甘情願在你身邊待了三年，說明她的確喜歡過你，但是你們離婚了，她走了，她有了備胎，開始了新生活，並且拒絕了你的復婚。”
“阿薄，她放下了。”
放下了……
同樣的一句話，一晚上聽了兩遍。
陸薄歸心口感到一陣尖銳的痛意。
這種痛意，比面對夏知心的時候更深刻，更叫他難以呼吸。
他捏着拳頭，捏到指節泛白。
他想阻止蕭北謙接下來的話，可又張不開嘴。
於是他聽到他用平靜的語調，闡述着殘忍的事實，“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打的那個遊戲，當時你很癡迷，可現在呢，你還喜歡玩那個遊戲嗎？”
“別說了。”他低聲的道，像是預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一樣，下意識的想逃避。
蕭北謙沒有給他機會，說出來的話，讓他身體一寸寸變涼，“阿薄，你就相當於那個遊戲，她爲你癡迷過，可惜你沒能讓她通關，所以她放棄你了。”
陸薄歸搖搖頭，做最後的掙扎，“她說過喜歡我，就得一直喜歡，就必須一直喜歡！”
“……”
蕭北謙有點受不了他，轉而問道，“那你呢？你喜歡她嗎？”
陸薄歸一怔。
他垂着頭摩挲打火機，“她是我兒子的母親，我喜不喜歡，她都得跟我綁一輩子。”
蕭北謙都要被他的嘴硬給氣笑了，“你都這麼瘋了，說一句喜歡她能要你的命？”
陸薄歸一聽這話，臉瞬間熱起來，張口就道，“我就不說，你咬我？”
“我他媽……”蕭北謙真是服了。
他舔了舔牙，懶得跟這個男人說下去，“你要是不喜歡她，就趁早放了她。”
“不可能。”陸薄歸想都不想的說，“我們之間還有孩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放了她。”
蕭北謙無語的看着他，“你神經病吧！離婚了還死纏爛打？”
“你管我？”陸薄歸把酒倒滿，“我樂意！”
蕭北謙覺得好笑，“你不說我倒是忘了，說起來你們的這個孩子，真是她很有心機的給你下藥然後懷上的嗎？你都喝了多少年的酒了，裏面有沒有加東西不知道？”
“……關你屁事。”陸薄歸不想提那件事。
蕭北謙推了推眼鏡，鏡片後那雙狹長清冷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要我說你就是自作自受。”他又出聲問，“既然現在不樂意分開，那當時爲什麼着急的離婚？楚幼微不是一天兩天想嫁給你了，夏知心又不是死纏爛打的女人，就算不逼她，只要你開口她就會答應，所以半年前，你有必要做的那麼不留情面？”
陸薄歸臉色發緊，“你管得着？”
“我懶得管你。你自己給這兒瞎折騰吧。”蕭北謙起身，離開前留下一句，“阿薄，你連自己的真心都看不清楚，她又怎麼可能看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