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海面上,它一如既往平緩的行駛着。
晏修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洗漱過後,換了身輕便的居家服,又去看夏知心。
因爲明天還有會要開,夏明沒待多久,留下幾個女侍後就離開了。
何年和齊珊珊還在。
雖然有女侍,可她們仍舊決定,今晚在這裏陪她。
夏知心還沒醒。
晏修在房間裏坐着,待到了晚上十點半才走。
畢竟男女有別,沒名沒分再留下去,他害怕對夏知心有不好的影響。
何年把他送出去再返回來。
這一幕全都落進還守在鏡頭前的網友眼裏,彈幕上再度變得不消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快點說啊,可真是急死我了!”
“喂喂喂!有沒有人記得這是直播節目?我們觀衆都在關注着呢!”
“心寶怎麼了?光看見她渾身水昏迷不醒,是發生什麼意外了嗎?”
“……”
因爲此次節目場地是在豪華遊輪,根據規定,嘉賓們的套房,客廳可以安裝攝像機。
但是客廳外的臥室、餐廳、衛浴,都是屬於私密空間,不展示給網友們看。
夏知心落水後,一羣人抱着她直接送進臥室。
於是鏡頭裏只能看到,來了一堆一堆的人,卻不知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從見到夏知心被晏修抱着送回去的時候,衆人就在彈幕上激情討論猜測。
隨着漸漸夜深,一撥人因爲要上班都去休息了,還剩下一撥人仍在堅守。
“不過,晏修剛纔抱着心寶過來的時候,簡直男友力max!”
“樓上是同道姐妹啊!我截圖了,修修的溼身誘惑,真是太可了!”
“啊啊啊啊啊啊!有沒有姐妹注意到,修修溼身之後,顯得屁股好翹!”
“姐妹們注意言辭,這裏是公屏,不是無人區!”
“修修屁股翹不翹不知道,剛纔陸總沒穿鞋子,腳趾都好好看,想舔……”
“我常常因爲自己不夠變態,而感到和你們格格不入!”
“……”
網友們討論的熱鬧之際,守在臥室裏的何年和齊珊珊渾然不知。
參加舞會是個體力活,她們今天也很累。
兩個人洗漱過後,在牀邊的大沙發上擠着睡。
睡到半夜時,睡眠輕的齊珊珊睜開了眼。
“不要……”
她皺了皺眉,意識到可能是夏知心在說話,連忙起身走到牀邊。
“心寶。”
牀上的女人額頭都是冷汗,蒼白的臉上,眉頭緊皺,薄脣緊咬。
齊珊珊關切的喚她名字,“心寶,醒醒,是不是做噩夢了?”
何年也很快被吵醒。
看着她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兩個人輪流呼喚她,想讓她醒來。
然而不管她們怎麼叫,夏知心都像是陷入了夢魘一般,怎麼都睜不開。
“不要!”她猛地叫出了聲,“不要碰他!你們敢!你們……你們怎麼敢!”
何年和齊珊珊都驚了,二人交換個眼神。
何年心領神會,打算去外面喊人。
就在這時。
“啊!”
夏知心淒厲的尖叫着醒來。
她猛地坐起,雙目渙散,大口大口的劇烈喘息,眼淚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
見她醒了,何年和齊珊珊都鬆了口氣,“心寶!是不是做噩夢了?”
夏知心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原本就難看的臉色,這會兒顯得更加慘白。
一種痛苦、淒涼、濃稠的傷感,籠罩在她身上,讓本來陽光驕傲的她,染上悲劇色彩。
她喘了好大會兒,慢慢察覺到什麼,猛地擡頭,愕然而緩慢的環顧四周。
在對上何年和齊珊珊擔憂的眼神時,那四散的思緒,才漸漸回籠。
“我……”她聲音還哽咽着,小心翼翼的問,“我剛纔是在做夢,對不對?”
真的只是夢。
夏知心怔然了會兒,倏地笑了。
這笑容裏,帶着慶幸和激動。
她捂住臉,聲音從指縫間溜出來,“幸好是做夢……幸好是個夢。”
何年和齊珊珊看她又哭又笑的,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勸。
好在過了半個小時,她冷靜下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從表情上看不出異樣。
“我沒事了,可以睡覺了。”夏知心搖了搖頭。
見她們兩個擠在沙發上,她招呼道,“你們上來和我一起睡啊。”
“啊?這是真的可以嗎?”何年兩眼冒精光。
她像個癡漢一樣,上下打量着她,“好誒,漂亮姐姐貼貼!”
說完就麻溜的爬上牀,和夏知心躺在了一起。
何年幸福的吸了吸鼻子,“是心寶的香味,我喜歡。”
夏知心被她弄的有點不好意思。
偏偏她還在笑嘻嘻的開玩笑,“心寶,睡了人家,你要對人家負責哦。”
夏知心附和的道,“放心,姐睡過的人,以後會罩着你們的。”
她見齊珊珊還愣在牀邊,心想大概是不習慣和人一起。
剛想開口說話,就見她也在旁邊躺下。
何年被吵醒後,這會兒還不太困,問起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夏知心驀地想到陸薄歸的人工呼吸,頓覺脣上一陣灼燙,一時間有些失語。
齊珊珊打圓場道,“別問了,先睡覺吧,很晚了,明天醒來再說。”
何年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好的好的,讓心寶多緩緩,我困了,美人們晚安!”
兩個人很快睡着。
夏知心卻毫無睏意。
那個混亂可怕的噩夢,把她嚇到了。
起初她只是夢到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什麼聲音都沒有。
哪天突然有了一道男聲,聲音很熟悉,她想睜開眼看看是誰。
然而不管她怎麼做,眼前始終像是蒙着一層黑霧,將那人的容貌遮擋的嚴嚴實實。
夢裏一切都過得很快,場景也是瞬息萬變。
有時候明明上一秒是在逼仄的小黑屋,下一秒就到了骯髒凌亂,充滿腥味的碼頭。
但不管怎麼樣,她的身邊始終有那道黑影。
漸漸地,在夢裏,她似乎習慣了黑影的存在。
可是眨眼功夫,不知道爲什麼,祥和平靜的夢,變得暴力血腥起來。
她總是能聽到隱忍的痛苦的聲音,有時候是悶哼,有時候是慘叫。
各種各樣奚落惡劣的話,充斥在腦海裏。
“你不是硬氣嗎?今天爺還非要你給爺舔腳,快啊!”
“死獨眼龍,再瞪信不信爺幾個脫光她的衣服上了她!”
“想讓她喫一頓好的?可以啊,來,呸!把哥吐的這口痰喫掉,就給她弄點肉喫!”
“你想死是不是!?快說,把她藏在哪裏了?”
“不說老子就沒辦法逼她出來了?你們把他的另一隻眼挖掉!老子不信她能不出來!”
不要……不要……
她記得她在夢裏,捂着嘴無聲的祈求着。
雖然不知道那道黑影是誰,但直覺那是對她很重要的人。
再之後,最讓她恐懼的一幕清晰出現在眼前。
她見到幾個人拖着個男人,把他的手腳綁在了樹上,然後抽出了匕首,笑的毛骨悚然。
“反正瞎一隻眼也是瞎,瞎兩隻也是瞎!你不說,老子看你的嘴能硬到什麼時候!”
身材魁梧的男人舉着匕首,照着那個黑影扎去。
就在剎那間,原本黑漆漆的霧氣散開,她赫然看到那是陸薄歸的臉。
“不要!不要碰他!你們敢!你們……你們怎麼敢!”
她在夢中尖叫着醒過來。
即便此刻知道那是個夢,稍稍回想,還是控制不住的渾身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