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尾龜之喫的魅惑 >第10回 亂花漸欲迷豬哥
    章大偉人胚子的故事先留個念想,咱們再來說說另一位官二代的故事。

    話說常州東門內有一家着名的鄉宦,姓方名惲,是個翰林出身。花錢買了個知縣,憑着能說會道,會來事兒,做了幾年貴州知府,撈夠了銀子,見好就收,便告病回鄉了。別看人家做官沒啥耀眼的政績,但是人家響應獨身子女政策那是槓槓滴,只有一個兒子,名叫寶椿,別字方幼惲。

    這方知府非常溺愛獨子,到寶貝兒子成年後,替他娶了貝季瑰太史的妹妹爲媳婦,成了家,自然也要立業,便把家事交給方幼惲掌管。

    方幼惲出身紈袴,菽麥不辨,甘苦不知,卻只愛奢華放蕩;又是生性吝嗇,屬於鐵公雞,一毛不拔的那種。

    因爲時常聽親朋好友從上海回來,誇讚上海如何熱鬧,馬路如何平坦,星星如何燦爛等等,心中便是蠢蠢欲動,心癢難耐。趁着方知府將掌家大權交給他,便跟老爹說要到上海去見見世面,開開眼界,美名其曰是“歷練”。

    方知府心中雖然不太樂意,但是因爲一向溺愛慣了,不忍心拒絕他,只得允許了,只是再三叮囑要早早回來。

    於是,這方幼惲便歡天喜地查黃曆,很隆重地選了個黃道吉日,僱好了船,辭別了方知府往上海去了。

    方幼惲到了上海,找了石路上的一處客棧,是他的本家一位方運判開的,名叫吉升客棧,訂了一間大號官房住下。

    這方幼惲初到上海,沒有認得的親友,叫下人幫着客棧的夥計鋪好行李之後,便走到帳房中來,想和帳房先生談談。

    剛剛跨進帳房門口,就見一個人手中拿着一張帳單,徑直闖出來,幾乎把方幼惲撞了一個滿懷。

    方幼惲與那人同時吃了一驚,都停住腳步,那人定睛看了看方幼惲,竟然是熟人,便大笑道:“原來是幼惲兄,啥時候到的?你難得到上海來呀!”

    方幼惲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是他的表親,同鄉,姓劉,號劉厚卿,頗有家財,專門喜歡到處浪,只是比較吝嗇,與方幼惲屬於同類人。

    平日方幼惲與他就是臭味相投,哥倆好,此時一見劉厚卿,就是心中大喜,頗有他鄉遇故知的驚喜感,答道:“我是今天才到,你想必到此多時了。”

    劉厚卿道:“我也是來了有十多日,不到半個月。”

    方幼惲道:“今天遇到了你真好,我初來乍到,還摸不着頭續,你比我多來過上海幾次,自然比我熟悉得多。我這次是特意來開開眼的,早就聽說四大金剛,嚮往已久,奈何她們都站得太高,我能看見她們,她們都不知道我是老幾,怎麼樣?你來的早,給我搭個橋如何?”

    劉厚卿笑道:“不瞞你說,兄弟我此番也是來看她們的。不是哥們兒和你吹,那四大金剛之一,叫張書玉的那位,已經給我簽名了,這還不算呢,我都和她喫飯了。你今天剛到,本來要替你接風,索性晚上就請你到張書玉家喫飯如何?”

    方幼惲聽了喜不自勝,屁顛顛地便和劉厚卿一同回房間了。

    坐了一會,劉厚卿道:“這客棧裏的飯菜都太不上檔次,咱們這等身份的人,這不是自貶身價嗎?走,我們去喫大餐。”

    同方幼惲一起走出吉升客棧,奔着雅敘園而來,揀了一個雅座坐下。

    堂倌送上茶水,便拿來菜單讓他們點菜。

    方幼惲先要了紅燒大腸、油爆肚;劉厚卿要了炒肉片、炸八塊、鯽魚湯,要了一壺京莊,又要了醉蝦、拌腰片兩個碟子。兩人先對酌起來。一會兒,堂倌送上菜來,味道很好,喫完了算下賬,很是便宜,只有一千六百文錢。

    兩人來到櫃檯前,劉厚卿付了帳,又一起到四馬路來,在昇平樓喝着茶,消磨着時間。

    大約下午三點多鐘,劉厚卿便同方幼惲回到客棧。

    方幼惲要坐馬車到張園去,叫夥計去叫了一部橡皮馬車來。

    二人上車坐下,馬伕搖動鞭子,那馬四蹄跑動,如飛而去。

    劉厚卿是司空見慣,不以爲奇的。

    方幼惲卻從未坐過這樣的馬車,覺得雙輪一轉,電閃星流,異常爽快。那馬車奔着張園一路而來。

    這天剛好是禮拜六,來往的各種不同裝飾的馬車很是熱鬧,方幼惲坐在車中,那顆腦袋就如潑浪鼓一般,不住的東搖西晃,真是目迷五色,銀海生花。

    到了張園,兩人在安塏第各泡了一碗茶,坐下左右看看,時間還早,客人來得不多,疏疏落落的。

    方幼惲見來人尚少,要到別處去走走,被劉厚卿一把拉住道:“稍等一會兒就會有女閭來,你先坐着,不要着急的到各處亂走。”

    方幼惲只得坐下。

    果然,不多時,粉白黛綠,鶯鶯燕燕的一羣羣星星聯袂而來,一個個都是飛燕新妝,驚鴻之態,身上的衣服不是繡花,就是外國緞,更有渾身鑲嵌水鑽,星光閃閃的。

    方幼惲正在看得有些頭暈,只見一個明星走到面前,朝着劉厚卿微笑點頭,便款步向隔壁一張桌上坐下。

    方幼惲提起精神,仔細的打量她。只見她穿一件蜜色素緞棉襖,下身是一品藍繡花緞裙,露着一線湖色鑲邊的褲子,下着玄色弓鞋,一搦凌波,尖如削筍,看得方幼惲是渾身發癢。再往頭上看時,梳一個涵煙籠霧靈蛇髻,插一支珍珠扎就斜飛鳳簪飾,雖是不多幾件,但珠光寶氣曄曄照人;薄施脂粉,淡掃蛾眉,雖無林下之風,大有蕭疏之態。直把個方幼惲看得一雙眼睛都釘在那人身上,呆呆的出了神,任憑劉厚卿和他說話,他竟然都充耳不聞。

    劉厚卿覺得詫異,回過頭來,見他這付豬哥相,不覺失聲一笑,這才把方幼惲那出竅的神魂重新喚了回來,頓時驚得一身冷汗。

    那明星聽得劉厚卿失笑,也回頭一看,見方幼惲雖然是衣裝華貴,卻是個土頭土腦的呆頭鵝;又見他兩隻眼睛對着自己目不轉睛,癡癡呆呆的傻看,被劉厚卿這一笑,驚得直立起來,失張失智,手足無措的侷促相,不覺櫻脣半啓,皓齒微呈,對着方幼惲嫣然微笑。

    這方幼惲的神魂,方纔被劉厚卿一笑嚇了回來,此刻被那星星的這一笑,卻又把方幼惲的三魂七魄迷得神魂出鞘,飄飄蕩蕩的不知今夕是何夕,渾身骨頭都是舒軟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滿身都不得勁兒。

    劉厚卿在旁看着,感覺很是好笑。

    方幼惲好不容易三魂七魄歸位,坐了下來,轉頭低聲問劉厚卿,那女子叫什麼名字。

    劉厚卿哈哈的笑道:“你兩人眉目傳情了半天,難道還沒有曉得名字麼?要不我給你們牽個線搭個橋可好?”

    那明星面上一紅,瞟了劉厚卿一眼。

    劉厚卿便向那明星道:“這位是方大公子,常州首富。”回頭又向方幼惲道:“你知道她是誰嗎?就是四大金剛坐第一把交椅的陸蘭芬喲!你的眼力居然不錯。”

    方幼惲聽到她就是陸蘭芬,心中更加喜不自勝,心中暗自嘀咕,陸蘭芬是上海灘粉絲過千萬的超級巨星,響噹噹的大姐大,連她都有情於我,何況別人?

    而陸蘭芬心上卻是想道:起先看他是個土包子,對他笑不過是禮節罷了,並不是有心要結交;但他既然是個有名的大款,料想不會太吝嗇,打賞個千兒八百萬的應該不難,而且看他一付豬哥相,應該比較好忽悠。

    於是,陸蘭芬便使出拿手的本事,一雙勾魂攝魄的媚眼,接連飛了方幼惲幾眼,又向他略略點頭。

    方幼惲雖然是個門外漢,然而眼風總是看得出的,不自覺樂得手舞足蹈。

    陸蘭芬見他已經上鉤,便算了茶錢,站起身來,向劉厚卿道:“我先走了呀。”又向方幼惲一笑道:“公子玩一會兒就請過來坐坐吧。”臨去之時,又似笑非笑的看了方幼惲一眼,方纔姍姍而去。

    方幼惲一直看她出了安塏第,方纔要問劉厚卿那陸蘭芬住在哪裏,卻見劉厚卿豎起一個大指頭向着方幼惲道:“好運氣!第一回看見你就吊你的膀子,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老江湖啊。”

    方幼惲不明所以,便問什麼叫吊膀子。

    劉厚卿笑得前仰後合:“你連吊膀子都不曉得嗎?”

    說着便給方幼惲解釋了一通,所謂吊膀子,就是誘惑或勾搭異性的意思。方幼惲這才恍然大悟。於是兩人出了大洋房,租了輛馬車,在四馬路兜了兩個圈子。

    這時已經是掌燈時分,劉厚卿叫馬伕不必回客棧,到新清和坊停車,叫他回客棧到帳房去算帳。二人跳下車來,馬伕驅車離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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