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尾龜之喫的魅惑 >第58回 再設局敲山震虎
    且說章秋谷把衆人帶到自己下榻的吉升客棧,和衆人商量定了懲戒花筱舫的辦法,衆人散去,章秋谷便到陳文仙的院中住了一夜。

    陳文仙因爲章秋谷多日不來,頗有些幽怨,並且陳文仙中暑剛好,臉上瘦了些,從前是荷粉露垂,杏花煙潤,如今卻是腰低弱柳,眉銷湘煙,低迴西子之顰,天嫋落花之舞,大有六銖衣雹翠袖驚風的儀態。

    章秋谷便默然地看着,仔細欣賞病美人的獨特風情。

    陳文仙和他說話,他竟也不回答,只點頭微笑。

    陳文仙道:“你今兒是演的啥劇情?跑到我這裏來也不說話,我是得罪你了,讓你這般看着?”

    章秋谷依然不答,只是上上下下的看着她,把個陳文仙看得急了,走過來揪着章秋谷的耳朵道:“我和你說了半天,你卻是一聲不響的,我看看你是不是把耳朵給丟了?”

    章秋谷見陳文仙急了,哈哈一笑,便把陸畹香的事情仔細的告訴了她。

    陳文仙聽完,打了章秋谷一下,又把嘴一撇道:“你這人心思倒是彎彎繞繞的,真真的難纏,做你的對手還真是倒黴了。要是我也有這種想法,你是不是也要這麼設計我?”說着,眼底深處竟然有了一些期盼,期盼着自己在他的心中是不同的;也有些忐忑,害怕那始終不敢說出口的話,不要也遭到這般無情的打擊。

    章秋谷哈哈的笑着,避重就輕地打着馬虎眼道:“她是自以爲是,以爲她想要的就理所當然的能得到,也不自己掂量掂量,被小爺算計,豈能怪得了別人,有道是人無貪慾心自清。你心性恬靜,又不會生那非分之想,有什麼好擔心的,莫非是近來也有些……”說到此處頓了一頓,似笑非笑的看着陳文仙。

    章秋谷可不是閒的與陳文仙說這件事,而是有着敲山震虎的警告意味,大家玩玩,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別有非分之想,小爺可不是喫素的。

    陳文仙心中就是一驚,差點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冷着臉說道:“我能有啥事,你倒是說說。”

    章秋穀道:“我不說了,若要直接說出來,你豈不是要生氣?”

    陳文仙蛾眉半蹙,杏眼含瞋的正色道:“二少,我們開玩笑歸開玩笑,可不能有的沒的的亂說,如果別人當起真來,豈不是徒惹一身是非。”

    章秋谷見陳文仙要生氣了,便過來攜住她的纖腕道:“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何必要這樣認真?”

    陳文仙道:“你倒是輕鬆自在的開玩笑,就沒想到我是不是喫得消?”

    章秋谷笑道:“是小生唐突了仙子,還望仙子原諒則個。”說着,就向陳文仙做了個揖。

    陳文仙也忍不住笑道:“你還真是個厚臉皮。”說罷,回過手就在章秋谷的胳膊上擰了一把道:“看你下次還敢這麼胡說八道的!”

    章秋谷被他擰得叫了一聲“阿呀”,道:“你這個人豈有此理!大家說說笑話,怎麼用勁擰起來?”

    陳文仙道:“誰叫你瞎說了,要不我再擰幾把,讓你記憶深刻些?”

    章秋谷連忙跑開,彼此笑鬧了一番。

    章秋谷又向她說:“花筱舫得罪了我的朋友,十分可惡,過幾天要在你這裏請客打牌,去叫花筱舫來代碰,小爺要把場子找回來,敢得罪小爺的朋友,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陳文仙聽了這話,瞋了他一眼道:“你咋這麼小氣,至於跟一個小女子過不去嗎?”

    章秋谷聽了,微笑不言。

    一夜無話。

    章秋谷因爲今天有事,母親大人吩咐的事情那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所以今天倒是沒睡懶覺,一大早就起來了。陳文仙還在熟睡,章秋谷也沒驚動她,悄悄地起牀穿上衣服就出來回客棧了。

    洗漱一番,喫過早點,拿上案牘等等一些資料,帶着顧升和高福便出門了。

    章秋谷忙了兩天,總算結果比較滿意,心情還是有些小爽的。

    這天到了黃昏上燈時分,章秋谷便往陳文仙的院中來了。進屋沒多大會兒,果然陳海秋拉着辛修甫一起來了。

    不多時,貢春樹也到了。

    當下打牌的人已經到齊,陳文仙親手配了籌碼,大家入座扳莊。

    章秋穀道:“你們先別急着玩兒,先發了局票再說。”

    辛修甫道:“就是,等我寫完了的。”

    章秋穀道:“今天打牌只有四個人,我自己也叫一個,湊湊你們大家的熱鬧。”

    陳文仙瞅了章秋谷一眼,沒吭聲。

    章秋谷便叫了陸蘭芬,辛修甫叫的是龍蟾珠,貢春樹不消說自然是金小寶了。

    辛修甫提筆,一一寫好。

    章秋谷拿過來點一點不錯,就把花筱舫的一張局票抽出來擱在旁邊,還有那三張局票一併交在侍女手中,叫她傳下樓去。

    陳海秋見了,詫異道:“一樣的四張局票,自然是一起發出去,爲什麼要留下一張,難道還恐怕她來得太早了麼?”

    章秋谷狡黠的一笑道:“自然不是,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陳海秋便不再問,只是心裏十分的疑惑。

    辛修甫同貢春樹也有些看不懂,貢春樹問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不妨說說讓我們開開眼。”

    章秋谷笑道:“這是機密,讓你們知道就不好玩兒了,你們且在一邊看着,好好欣賞就行了。”說罷不由分說,自己坐下,便去扳莊。

    陳海秋等人見章秋谷不肯說,也不曉得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又不好苦苦的追問,便只得歸座扳莊。

    扳好了莊,轉過坐位,碰不到兩副,陸蘭芬已經到了。

    湘簾啓處,蓮步移時,香風已到。眉畫初三之月,綠鎖橫波;鬢挑巫峽之雲,花欹寶髻。戴一頭翡翠押發,穿一身淺色衣裳,輕啓朱脣,低開檀口,笑盈盈的叫了一聲“二少”。

    章秋谷還不曾答應,就把個貢春樹叫得直跳起來,勒緊喉嚨學着陸蘭芬的腔調道:“阿呀!先生的聲音脆生生的煞是好聽,這一聲‘二少’,叫得我骨頭都酥了!”

    陸蘭芬聽了,免不得粲然一笑,別過頭去就坐在章秋谷身旁。

    辛修甫等人鬨堂大笑起來,章秋谷也忍不住笑了,卻向貢春樹道:“你的一身功夫固然不錯,但是遍地開花,我看你也有些應酬不來。就如張書玉一般,搞得大家喫醋鬧出事來,你卻又做縮頭烏龜,倒要我替你收拾爛攤子,你這樣可是不夠仗義。”

    說得陸蘭芬好笑起來,抿着嘴笑個不停。

    貢春樹無言以對,只得笑道:“你這麼着急,是怕我截胡嗎?我雖然是個滑頭,但是朋友的面子我還是要照顧的,你只顧放心就是了。”

    章秋谷狂笑道:“我向來不怕截胡,你只要看中了陸蘭芬,儘管自己去做,我若有半點醋意,就罰我做一個萬世的烏龜,與現在的康撫臺一樣,你道如何?”

    這一句話來得突兀,把辛修甫等三人又招得大笑不止。好一會,方纔漸漸的止住笑聲。

    辛修甫笑道:“現在有多少道臺知府,翰林舉人,拼着性命奴顏婢膝的在那裏巴結着康撫臺,惟恐不當其意。你卻把他比作烏龜,還藉着他來詛咒發誓,要是被那班大人先生們聽見,對你可是要口誅筆伐了。從來惟口興戒,以後還是收斂些爲好。”

    章秋谷聽到此處,不覺肅然,起身拱手,對辛修甫道:“多謝良言,有逾金石。我章秋谷自知過於狂放不羈,常常會得罪那些拾陳蹈故,泥古不化的老古板,清流議論也每每遭到同輩的譏評,想起來真是隻有壞處,沒有好處。如今定當痛定思痛,學爲謙退,如此不負你勸我的一片熱心。”說罷,深深作揖。

    辛修甫點頭,深以爲然。人可以恃才放曠,孤芳自賞,但不可以狂傲不羈,肆無忌憚;可以筆削褒貶,陳古刺今,但不可以口無遮攔,信口雌黃。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固然你很牛,但你也只是在你的圈子裏牛,焉知天外天,人上人又有怎樣的存在?懷有一顆虛懷若谷,器欲難量的道心,方能成就不凡的大道。

    大家也爲之嗟嘆不已。

    陸蘭芬見章秋谷有些抑鬱的神情,便提起了精神殷勤地和他說笑。

    章秋谷一面應酬,一面打牌,轉眼間又是變回了豪放恣意的風流才子。剛纔是拔劍斫地,搔首問天,大有四海無家,前路蒼茫之恨;如今卻又是俯觀山海,高見風雲,又有那斗酒十千,紅綃買醉的神態。

    正打着牌,陸蘭芬忽地問章秋穀道:“你們常州有一個姓方的客人,說他是安徽的候補知府,你可認識他嗎?”

    章秋谷聽了,一時想不起來,仔細想了一會兒,方纔想起是他。

    原來章秋谷的原籍是常州,後來因爲父親在南京爲官,所以入了金陵籍貫,直至章秋谷的父親病逝,章秋谷丁了外艱,本來應該回老家常州守孝,只是老家的那些糟心親戚,很是讓母親和他所不喜,便去了常熟別院暫住,每年春、秋二季,章秋谷必到常州祭掃一趟。

    章秋谷猛然記起這個姓方的客人,同章秋谷向來認識,家中也是小有資產。自己本是個目不識丁的人,就是寫封平常問候的書信都寫不出來。但又偏偏最怕人家說他不通文墨,最喜歡和名士才子結交,說白了就是愛裝逼。

    欲知這姓方的客人究竟何許人也,又會有啥熱鬧可看,下回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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