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尾龜之喫的魅惑 >第143回 永遠珍藏白月光
    且說大家觥籌交錯,熱熱鬧鬧的酒席結束,便都辭了主人先後離去,只有章秋谷和貢春樹兩個人已經微微的有些醉意,還坐在那裏。

    只見阿娟走過來和貢春樹咬了一會兒耳朵,貢春樹沉吟一回道:“一時找不出地方,搬到哪裏去呢?”

    章秋谷聽了,不曉得他們說的什麼,便問貢春樹道:“什麼搬不搬的,你們哪個要想搬家?”

    貢春樹聽了,便把事情和章秋谷講了一遍。

    原來蘇州地方的規矩,一班堂子裏的女閭開門做生意,每每就會有許多地方的流氓跑來收所謂的保護費,就與市場上做生意的小商小販,給地頭蛇付保護費一樣,這些流氓針對的是這些書寓。如果這些女閭乖乖地配合倒還罷了,如若不然,這些流氓就要打砸搶,攆走她們的客人,而這些客人都是一些有身家的,見了這班流氓如何不怕?自然大家都嚇得不敢再來。這些流氓也不講究,和市場上的地頭蛇還有些不同,那些人還有個地盤概念,小商販們只供養一家就好;而這些流氓所謂的“保護費”只是借個由頭,這批流氓走了,又來下一批,韭菜是割了一茬又一茬,煩不勝煩。

    除了租界裏的堂子,這班流氓不敢去鬧,其餘城裏城外那些開堂子的人家,都是他們的衣食飯碗,是他們下手的目標。而這些女閭見了那班流氓,沒有一個不是心驚膽戰的,不敢得罪。今天來鬧事的流氓便是這種情況。

    阿娟住在這個地方還不到一年,所以起先他們還不知道阿娟是個私窯子,如今被他們曉得了風聲,便闖進來鬧事撈好處。不料第一次上門就碰到了章秋谷,非但沒撈到好處,反而吃了一個大虧。但是章秋谷又不能總在這裏,他們估計會盯着這裏,一旦發現章秋谷離開,他們還是會來。到了那個時候,只剩了阿娟一個人,哪裏受得了他們的糟蹋,所以阿娟和貢春樹合計着想要搬到閶門馬路上去,做個麼二的住家。

    貢春樹冥思苦想,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房子,有些躊躇起來。

    當下貢春樹和章秋谷說了這個緣故,章秋谷想了一想道:“也不必搬到城外去,你不是有幾間房子在胥門裏嗎?現在剛好還空着沒有人住,你何不就租給她住了,將來有事,你是個房主人,也可以出來講話的。”

    貢春樹想了一回,點點頭道:“這個主意倒也不差,只得暫時搬去,避過他們的耳目也就是了。但是這班流氓地痞到處都有的,萬一搬了過去又有人去鬧起來,這便怎生是好?”

    章秋穀道:“那倒不要緊,只要客人們進出的時候自己小心些就是了,要想絕對安全是不現實的。即便再有流氓鬧事,你如今是她的房東,也可以出來說幾句話的。”

    貢春樹聽了,覺得章秋谷的話不差,便打定了主意,又和阿娟說了些體己的話兒。

    章秋谷要催着他回去,貢春樹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在這裏借個幹鋪吧。”

    章秋谷聽了,拿出表來看了看,果然已經三點多鐘,便依着貢春樹在阿娟這裏借了一夜幹鋪。

    到了天明,貢春樹要請章秋谷到倉橋浜高桂林家喫酒,這次章秋谷堅決回絕了。自己一個人走到道前街巷內楚公館的大門外面,來來往往的走了數十餘次,打算等着楚芳蘭出來見她一面,再續前緣。

    哪裏知道呆呆的等了多時,只看見有幾個下人出入,連楚芳蘭的影子都看不見,一直等到二更以後方纔無精打彩的回來。

    到了第二天又去那裏等着,這份癡心倒是滿讓人感動的。

    章秋谷剛剛走到楚公館的門口,便吃了一驚,只見大門上掛着紅綢,中間的屏門開着,大廳上燈燭輝煌,卻靜悄悄的不見什麼人。

    章秋谷在門外徘徊了一回,不知道里面這是個啥情況,見門口沒有人,便輕輕的躡手躡腳地走進去,便聽到有幾個人的聲音在門房裏頭談論得熱火朝天。

    章秋谷側耳聽時,只聽得一個人的聲音說道:“我們老爺做起事來總是有些鬼頭鬼腦的,不知道是個什麼緣故。本來今天小姐出嫁是一件大喜事,可老爺爲什麼要這般藏着掖着的不叫同寅們知道,好像是把小姐送給人做姨太太的一般,可真是奇怪得緊。”

    章秋谷聽了這幾句話,那顆小玻璃心就是狠狠地一顫,更加貼近些,豎起耳朵仔細聽下去,又聽一個人說道:“我們老爺真是瞎了眼睛,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姐去配給這樣一個姑爺,又黑又醜,還是一臉的大麻子,走起路來一隻腳又有些拐,老爺不知怎麼就選中了他。小姐看了這樣的姑爺,還不知道要怎樣難過呢。”

    又聽得一個人接着說道:“你們都不瞭解情況,我們老爺選中這個姑爺,可是花了心思的。你們還不知道嗎?我們老爺的性情那是最勢利不過的,見他有財有勢,所以才把女兒嫁給他。將來一是能借上他的財力,二來靠着他的勢力也能給自己弄個差使。只可惜我們小姐這樣的才貌,卻嫁給了這般人物,真是一朵嬌豔的花就給插到牛糞上了,真真的可惜了。”

    衆人聽了,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章秋谷聽到這裏,心上就已然明瞭了。那天晚上,楚芳蘭不知到後門要做什麼,看到了自己的英雄氣概,丰神俊朗,本來已經鬱結心死又無力反抗的情況下,才做出那樣叛逆的事,想來也算是一種無言的抗爭和不甘吧。只是,即便自己當時知道了情況,真的能救她嗎?如果真的不顧一切將她帶出來,又該如何安置?畢竟這是個良家女子,與那些風塵女子又是不同,自己要納她嗎?一個陳文仙還沒解決,再來一個,尤其是母親知道是如何與楚芳蘭相遇,如何結緣的,怕是母親要把自己關小黑屋了。

    或者自己代替那個黑醜瘸,給她爹安排差事?那可就需要動用章家的勢力圈和人脈網,等於是讓他靠上了章家,把他納入了章家的勢力圈,事情就大條了。章家選擇勢力圈成員,是有一套嚴謹的篩選體系,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入的。這是官場,可不是生意圈,官場,他現在還是圈外人士,沒有話語權。他可不是那些紈絝二世祖,可以依仗家世爲所欲爲,他,不行!他,有原則和底線!

    給他們一筆錢?給多少能填平這個坑?何況自己雖然是章家的唯一繼承人,可現在自己還是個孩子,還沒有動用大筆資金的權力。即便他真的繼承了家業,掌握了權力,也不是他能隨心所欲的。就比如皇帝,儘管他高高在上,但是他卻做不到隨心所欲!

    這時,一種無力感突然涌上心頭,他儘管倜儻不羈,儘管跌宕風流,可也有很多無奈無助無力的事情!

    章秋谷再也聽不下去了,轉身大踏步地快速離開了。

    手裏,拿着那方楚芳蘭的絲巾,輕輕摩挲着。這段奇緣,就當成自己心底的一片白月光,永遠珍藏吧!

    如果不能娶你,就把你珍藏於我的心底,成爲那永遠的白月光,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如果不能嫁你,就把你珍藏於我的心底,成爲那永遠的白月光,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真個是:銀漢仙槎,桃花人面;牽牛西北,孔雀東南。淒涼巫峽之雲,懊惱高唐之夢。紅樓隔雨,魂銷婪尾之春;珠箔飄燈,腸斷相思之字。

    章秋谷一個人心事重重,垂頭喪氣的回來。

    貢春樹見了,問他爲什麼這般模樣,章秋谷懶懶的也不開口,便上牀睡了。

    這一夜的千般別恨,萬種離愁,愁腸九回,煩絲百結,思佳人而不見,望秋水兮瀠洄。

    章秋谷在家裏臨動身的時候,和母親大人說明,到蘇州去一兩天就會回來的,如今在蘇州一連耽擱了三天,自己還要想到上海去看看陳文仙,算起來日子已經十分倉促了,便辭別了貢春樹,立刻上了輪船往上海而去。

    輪船走了一夜,天還沒有亮就到了上海。

    章秋谷也沒耽擱,徑直趕到陳文仙那裏。

    陳文仙很意外,也很驚喜,笑道:“我只道你不會回來這麼快的,沒想到這才幾天就回來了。太夫人和少奶奶肯放你出來了?”

    章秋谷把別後的事情,大約的告訴了陳文仙一遍,不過那個白月光的故事,卻是隻字未提,那是獨屬於他自己的祕密,只能珍藏。

    章秋谷和她聊了一會兒,便問起顧升或高福等可曾來過,可關照她了沒有。

    陳文仙笑道:“他們倒是沒來,只是阿三時常來回走動,照應着,一切安好。”

    章秋谷又問她的開銷可是夠了,陳文仙說她不太出門,倒是沒什麼花銷。章秋谷拿出幾本書,交給陳文仙:“這兩本是你要的書,我給你帶過來了,另外又給你帶來三本,想着你可能會喜歡。這三本可都是孤本,非常難得,你務必要仔細着。”

    陳文仙非常心喜,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裏,輕輕地翻看着:“這個你放心,我會都把它們謄抄一份,這個原本還是好好保存着的好。”

    章秋谷只是點頭:“你自己做主就好。”說着又拿出一張一千的銀票給了陳文仙:“我不能久住,今天就得回去,短時間內怕也是不能回來了,你幫我把那些局賬結算一下。”說着又遞給她一張賬單。

    章秋谷偷偷跑到上海來看愛妾,還真是個情種啊,那麼,他又與愛妾演繹出什麼粉紅大戲呢,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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