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尾龜之喫的魅惑 >第249回 餞長亭良朋話別
    話說章秋谷要辭別金觀察進京,金觀察要給章秋谷踐行,便與金部郎一起來找章秋谷,看到章秋谷正在寫花榜。金觀察看到第二甲第二名月香便沒了下文,又翻過來看了一遍道:“你的文筆着實是才藻豔逸。若要叫我如今再弄這些筆墨,是再也弄不來的了。”

    金部郎倚在案頭,金觀察看的時候,他也早已看得明白,便對章秋穀道:“你自己的相好怎麼不取作第一,倒把別人的相好取作狀元,這是個什麼道理?”

    章秋穀道:“品評花榜,自然是不能有一毫私心的,要大家看了,都心服口服,方纔算得平允。”

    金部郎見章秋谷把小洪寶寶定作花榜的狀元,心上自是歡喜,卻故意對章秋谷說道:“據我看起來,雲蘭和小洪寶寶也不相上下。雲蘭的姿貌也是不差的,爲什麼你一定要把小洪寶寶拔居雲蘭之上?”

    章秋谷笑道:“老實和你說吧,如今的人無論怎樣,心上總是有些私心的,哪裏能當真大公無。我焉能沒有私曲的地方?雲蘭是我的相好,哪裏有不迴護她的道理?無奈這個雲蘭和小洪寶寶兩個人比較起來,一邊雖然是多婀娜之姿,但卻略欠清揚之態;另一邊是既具纖穠之致,又兼饒林下之風。這般的賞鑑,卻不是粗心人可以領略得來的。因此沒奈何,只能把小洪寶寶取了第一。若是在你未來之前,這個小洪寶寶就預先到了天津,我也早就收羅在我的門下,哪裏還輪得到你?”

    金部郎聽了,便也笑了一笑,不說什麼。

    金觀察便問章秋穀道:“你既然不取北方人和揚州人,蘇州、上海人那裏有這許多嗎?”

    章秋穀道:“取在榜上的,原不過二十個人的模樣。寧缺毋濫,湊不出來,只好就空着了。”

    金觀察和金部郎又把那幾首詩讀了一遍,金觀察道:“你的筆墨果然綺麗非常,做這樣的香奩豔體,倒是切合你的筆路。”

    章秋谷謙遜道:“這些筆墨已經拋棄多時。三日不彈,手生荊棘,如今再要提起筆來就覺得十分生澀。這裏頭未免有不妥當的地方,還要請老表伯指正纔是,怎麼老表伯先自這般的謬讚起來?”

    金觀察呵呵的笑道:“我們是自己人,你還和我客氣嗎?”

    章秋谷也不覺微微一笑。

    金觀察和金部郎坐了一刻,把明天餞行的事和章秋谷說了。

    章秋谷隨口謝了一聲道:“明天老表伯和星精兄賜飲,斷斷不敢不到。”

    金觀察道:“你還是這般客氣,索性具個手本上來稟謝如何?”

    說笑了一回,金觀察和金部郎走了。

    章秋谷又坐下來,把那張沒有寫完的花榜一揮而就。

    一共只取了二甲十名,三甲五名,連着三鼎甲,只得十八個人。把月芳取了個二甲第四。二甲裏頭,取了林湘君、林妃君、卓文君、李香玉等。又把桂紅、小芬等幾個人勉強取了個三甲。

    立刻找了一紙冷金箋,半真半草的謄寫出來,預備明天帶到寶華班去。又把草稿送到津沽風月報館裏頭,請他們登報。

    到了次日,天上佳期,人間良夜,銀河無浪,烏鵲不驚,盈盈一水之波,脈脈雙星之恨。

    金觀察料理了日間應行的公事,急急的回到公館裏來,邀了金部郎和章秋谷一同到寶華班去。又到別處去請七八個客人,主客一共十一個人,在金蘭房間裏頭擺了一個雙臺,算是金觀察和金部郎兩個的主人。

    一臺是金蘭的,一臺卻算是小洪寶寶的。

    依着小洪寶寶的意思,原想要叫金部郎不要和金觀察混在一處,這一臺酒就在她自己房間裏頭喫的。無奈今天的酒是金觀察和金部郎兩個人合在一起給章秋谷餞行的,章秋谷一個人不能分作兩個,金部郎便和小洪寶寶商議叫她將就些兒,這一臺酒就擺在金蘭房間裏,也是一樣的。小洪寶寶便也答應。

    金部郎又把章秋谷把她取做狀元的事情和小洪寶寶說了,小洪寶寶只說是金部郎有意哄他,不肯相信。

    金部郎道:“你不信,我把花榜給你看。”說着便回過頭來,問章秋谷要那一張花榜。

    不想章秋谷不在房中,到月芳那裏去了。

    金部郎便走到月芳房間裏去,向他要時,只見雲蘭、月香兩個人都在月芳房內,大家正在看那花榜。章秋谷站在那裏,指指點點的在那裏解說給她們聽。

    金部郎等他們看過之後,便拿着那張花榜走到小洪寶寶那邊來。章秋谷同着雲蘭、月香、月芳也跟着過來。

    小洪寶寶本來認得幾個字的,看了那張花榜上的字兒,一甲一名,果然是她自己的名字。金部郎又把那幾句評語和一首七絕的意思,細細的和她講解一遍。小洪寶寶不覺心中大喜,杏靨春回,櫻脣紅綻,對着章秋谷笑道:“謝謝你,你把我寫得太好了些,我承受不起這般的誇讚呢。”

    章秋谷也笑道:“我向來是不會拍馬屁的,好的就說好,不好的就說不好,你何必和我客氣?”

    章秋谷說到這裏,雲蘭和月芳兩個都瞟了章秋谷一眼。章秋谷見了,心上自是明白,卻只當沒有看見的一般。

    不多一刻,金觀察叫金蘭過來請章秋谷入席。

    章秋谷便同金部郎一同過去,小洪寶寶和雲蘭等也隨後跟來。

    那些班子裏的倌人聽說章秋谷定了個花榜,只說自己一定在花榜裏頭,大家爭着擁到金蘭房裏頭來看。連那個老鴇也走進房來,見了衆人一一的招呼過來。

    金觀察便對她笑道:“恭喜!恭喜!這位章老爺定的花榜,狀元、榜眼、探花,都出在你們一個班子裏頭。這個風聲傳揚開去,你們這個班子一定要發大財了。”

    那老鴇聽得三鼎甲都是自家班子裏的人,心上自然歡喜,隨口謝了章秋谷,便回身退出。

    還有幾個班子裏頭的蘇州倌人,大家拉着金觀察,要金觀察把花榜上的名字,一個個的都念出來給她們聽。金觀察只得依着她們唸了一遍。

    有幾個榜上有名的自然高興,有幾個落第的就不免要暗中把章秋谷咒罵幾句。更有那些揚州人,聽說凡是揚州幫的倌人一概沒有名字,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氣憤非常,背地裏也不知把個章秋谷罵了多少回。

    章秋谷坐在席上,看着雲蘭的神色倒還沒有什麼,只有月芳坐在那裏悶悶的一言不發。章秋谷知道她的意思,咬着耳朵敷衍了她幾句,只說本來要把她取作第三名探花的,不知怎麼樣,一時錯誤,竟取了個二甲第四。

    月芳聽了,只是微微的笑道:“像我這樣的別腳倌人,那裏配得上探花之名!倒是前些日子,我託你辦的事情,你可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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