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尾龜之喫的魅惑 >第291回 濟饑民籌辦慈善
    話說太夫人帶着兩個兒媳婦,原本是打算在南京多住幾日的,只是因着籌備慈善會的事情,也就不得不提前結束假期,返回了上海。而章秋谷還有他的事情要做,自然是無法回來的。

    太夫人回來後沒有耽擱,次日便帶着張菡露坐了馬車,到斜橋陳宮保的行轅裏來,稟見這位商約大臣陳寅孫陳宮保。手本投了進去,等了一會兒,陳宮保便迎了出來,將人迎進了客堂。

    幾人寒暄一下,太夫人直接就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請陳宮保做個發起人。

    陳宮保聽了,喜道:“我正在躊躇這淮、海饑民的事情,如今你出這個主意好得很。我是個江蘇人,這擔任發起的事兒自然是無從推諉的。只是,災民的數量委實太多,便是賣入場券和租賃商位的錢,怕也是不夠的,不如合着上海全埠的紳商內眷,大家都在張園裏設肆售物,把賣下來的錢都充作捐款,你說這個主意怎麼樣?”

    太夫人聽了陳宮保的話大喜道:“終究是陳宮保想得周到,格局非是我輩能及,這樣一來,一定可以多得幾萬塊錢。多得一塊錢,就可以多救一條性命,這都是宮保的功德。”

    陳宮保也謙遜幾句道:“這是我們分內的義務,算得什麼功德。”說着便又和太夫人商議了一回,把會里頭一切章程都議得停停當當。

    陳宮保又道:“只靠我們中國人,肯出大錢的怕是沒有幾個,最好能想個法子,把那些寓滬的西人也拉進會里,方纔熱鬧。”

    太夫人笑道:“我已經有此打算,待我先到工部局拜會局董,看他的意思怎樣。那些歐美各國的人,在慈善事業上都是比較熱衷的,估計是肯出力幫忙的。”

    說罷,便辭了陳宮保,先到了虹口,拜訪了一個英國朋友哈羅利夫人,和她商議了一番。

    這哈羅利夫人向來和太夫人很是要好,卻又和工部局總董喀倫達立夫很是說得來。當下聽了太夫人的說話,便是讚道:“我們雖然是英國人,卻居留在你們貴國,又和你們貴國有鄰國的誼分,這件事情也是我們分內應盡的義務。我們英國人都有仗義好善的性格,我去找他說說,斷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如今我先到喀倫君那裏去問他一下,看他的意思如何。”

    太夫人聽了連忙殷勤致謝,說了許多感激的話。

    當下,哈羅利夫人果然立刻到工部局去見了那位喀倫達立夫,把太夫人的話和自己的意思都說了一遍。

    那位工部局總董事喀倫達立夫也十分贊成這樁義舉,又和各國領事商量了一回,大家都是很贊成。並且那十三國領事都情願叫自己的夫人也在張園裏頭設肆售物,把賣出來的錢都交在中國慈善會里,撥作徐、海、淮、揚的賑款,盡個鄰國的義務。

    哈羅利夫人聽了大喜,連忙和太夫人說了,太夫人自然甚是歡喜。

    正是:慷慨仗義,救億萬之同胞;遞淚江皋,聽中宵之鴻雁。

    當下陳宮保、太夫人議定了會中的一切佈置、一切章程,便推舉了二十名幹事員,分頭辦事。而這位辛修甫自然也是被推舉在裏頭,做了個幹事長。那些會場的佈置、各個商鋪的裝潢等等,都要辛修甫往來奔走,直把他忙得腳不沾地,焚膏繼晷,用焦頭爛額形容也不爲過,哪裏還有閒工夫來娶什麼小老婆!

    這邊籌辦萬國救荒賽珍會,忙得一塌糊塗,按下不表。只說貢春樹和劉仰正兩人,都在杭州。

    貢春樹是捐了個知縣,分發到浙江;劉仰正是應了杭州將軍的聘請,給他管理摺奏。兩個人雖然時常相聚,卻每每的在那茶餘酒後的時光,遇着那月夕花晨的佳日,都不免常常的要想起章秋谷、辛修甫這一班要好朋友來。

    這一天,劉仰正僱了一隻湖船,邀請貢春樹一同去遊西湖。

    船上的人解了纜,一路輕輕的蕩了開去。

    西湖是中國第一著名的遊覽勝地,這個時候又正是八月初旬的時候,沿着湖堤一帶綠柳搖曳,三三五五的臨風招展,夾着那些綠沉沉的揚樹,襯着波光一碧,微微的搖動着,好似那輕羅薄觳一般。那四圍的山色也是午嶺浮青,遙峯界碧,乃是天地生成的妙景,縱是最頂級的大咖畫家,也畫不出着山神水韻中的妙處。那西湖的水本來是十分澄澈的,看着那水底的行藻縱橫,甚是清楚;船上的人影倒入水中,鬚眉畢見,好象是一面大鏡子一般。

    貢春樹和劉仰正坐在船中憑欄玩賞,只見樓臺隱約,煙水迷離,嶂影涵青,波光漾碧,只覺得神怡心暢,頭目爽然。

    貢春樹和劉仰正閒聊着,劉仰正道:“這般景物,可惜秋谷他們都不在這裏,不然秋谷少不得又要詩興大發,有什麼絕妙的佳作問世了!”

    貢春樹道:“秋谷自從去南京上任,倒是忙的很,連我們這些至交好友通信都少了。聽說他現在學乖了,連堂子都很少去了,倒是稀奇得很。”

    劉仰正也是一臉的稀奇道:“我也是很奇怪,他這是在玩兒浪子回頭的戲碼嗎?要說別人浪子回頭我是信的,他嘛,我咋就一點兒都不信呢。”

    貢春樹嘻嘻地壞笑着:“等我們再見到他,試他一試,看他是真正經,還是假正經。”

    劉仰正狂點頭,覺得這個主意很妙,能看到章秋谷出糗,他表示非常歡樂。

    貢春樹道:“前天我接了修甫的一封信,說他要娶姨太太,只等過了萬國賽珍會便要舉行大禮。我們何不到上海去走上一趟?這個賽珍會是難逢難遇的,我們去看了賽珍會,再去擾修甫的喜酒,不知你的意思怎樣?”

    劉仰正大喜道:“我正有這個意思,不想你和我想到一塊了。我們明天就去,如何?”

    貢春樹想了想道:“我這邊到是沒什麼事情,那我們明天去也好。”

    兩個人打定了主意,便結束了遊玩,回去準備一番,一同到上海來。

    到了上海,兩個人都住在辛修甫的公館裏頭。

    經過了一個多月的籌備,這一天,期待已久的萬國救荒賽珍會終於在張園開幕了,貢春樹和劉仰正少不得也要買兩張入場券進園遊覽。

    貢春樹剛剛走進園門,就見一個十六七歲的麗人濃妝豔抹的,手中提着滿滿的一籃花,嫋嫋婷婷的迎將上來,對着貢春樹嫣然一笑,在籃裏頭取出一朵花來,對貢春樹道:“請買一朵花,盡個同胞的義務。”

    貢春樹被她說了這一句,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把那麗人手中的花接了過去,扣在鈕釦上。

    那麗人微微一笑,又照樣的取了一朵來,遞給劉仰正,劉仰正也接了。

    貢春樹便取出兩塊錢交在那麗人手裏。

    那麗人接了,笑盈盈的對着他們兩個點點頭走了。

    兩個人慢慢的走到安塏第來,只見那安塏第中間陳列着許多攤位,都是些泰西女士在那裏四處兜攬生意的。

    那安塏第的兩旁隔開了十幾處,好象是十數間廂房一般,卻是十三國領事的夫人在那裏銷售自家的貨物。安塏第的前後,有許多歐美各國的女士,有設博彩攤的,也有賣點心食物的,大半都是些少年貌美的人,一個個都打扮得金鑽照眼,錦繡流光。

    兩人一路走來,東看看,西看看,只覺得眼睛不夠用了,真真的有些應接不暇。

    出了安塏第,又到老洋房去看了一回,都是陳設的珠玉繡貨、古玩字畫,五光十色,光怪陸離。再轉過河邊,便是一方草地,圍了一個秀藝場,有幾個中國人在那裏舞槍弄棒的。

    兩個人各處走了一遍,覺得腰痠腿痛,有些疲累了,正要尋個歇息的地方,忽然看見一羣滑頭滑腦的小年輕,勾肩搭背的一窩蜂直擁過來。

    聽得人叢裏有一個少年哈哈的笑着說道:“我們出了一塊錢,倒像打了一箇中西合璧的大茶圍一般。”

    這一句話方纔出口,猛的聽到對面有個人大聲喝道:“你們簡直是混帳!跑到這裏來口放狂言,污言穢語!”

    那說話的少年聽到有人罵他,立馬就不幹了,扭頭回罵道:“你是什麼人?膽敢這般放肆!我說我的話,與你什麼相干,要你來起什麼勁兒?”

    對面那個人聽了,更加大怒道:“今天是她們那些中西的女士不辭辛勞來做慈善,拯救我們中國的災民。你也是中國人,應該心懷感激纔是,怎麼跑到這裏來混鬧!”

    那少年聽了也大怒道:“你放屁!哪裏來的土包子,跑到這裏來裝道學儒士,上海這地方可不喫這一套,勸你還是少在這裏丟醜出洋相吧!”

    那對面的人聽了,怒不可遏,忍不住大踏步的搶過來,一把抓住了那少年的衣服,好象拎着個小雞仔一般,口中說道:“我把你這個沒良知的東西,你不知寡義廉恥,自己錯了,還敢這般放肆!如今我也不和你理論,只要大家評個理,你們這般跑到慈善會上胡言亂語,攪亂慈善會的秩序,究竟該是不該?”

    這個時候,已經有許多的人聽到有人吵鬧都圍攏過來。

    貢春樹和劉仰正兩個起先聽得對面那個人的聲音很是熟悉,那分明是章秋谷的聲音,兩個人不由的驚喜不已,連忙分開人羣鑽了進去,舉目看時,果然不是別人,就是那位文妙天下、惜客好義的章秋谷。

    再次見到章秋谷,這倆人別提多興奮了。好友相聚,自然要有聊不完的話,咱們下回接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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