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清 >第五十四章 村正妖刀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當口,忽然從門內走出來一名年輕的女子,穿了一身碎花和服,膚色白皙,容貌也甚美。她向外面看了一眼,彎着腰,小碎步走到那位高個子浪人身邊,說了一句什麼。

    “中岡君,坂本先生說,請客人進去”徐四霖小聲替關卓凡翻譯道。

    果然是中岡,關卓凡在心中一笑,暗自點頭。

    被稱爲“中岡君”的高個子浪人,憤憤地瞪視了圖林一眼,回刀入鞘,先向其他人揮了揮手,讓他們讓開了,再用極生硬的漢語說道:“你們,侯爺的,跟我來。”

    長崎一地,與中國和荷蘭通商數百年,漢學與“蘭學”都極爲昌盛,因此中岡忽然說出漢話來,圖林等人固然是大爲驚訝,但關卓凡和徐四霖都知根知底,絲毫不以爲怪。

    “侯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徐四霖見關卓凡下了馬,連忙跟上,小聲提醒道,“這些人都帶着刀,不知道房子裏面,還有沒有什麼古怪”

    關卓凡一笑,指了指門口的圖林和張成林,笑着說道:“無妨,我亦有刀。”

    門口的守衛,已經換成了軒軍兵士,那一班浪人,被擠在一邊,雖然還勉力做出一副對峙的樣子,卻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威風。關卓凡負了手,帶着徐四霖,施施然跟着中岡行了進去,圖林搶上一步跟在身後,再後面是張成林帶了四名親兵,荷槍扈從。

    鶴館裏面的佈局,卻沒有想象中的曲折。經過一條明亮的日式迴廊。便來到了內門門口。兩名僕婦跪在地上。伺候進來的客人脫鞋,繼而將內門向兩側拉開,俯身行禮,請客人入內。

    裏面是一個不小的廳,地面全以榻榻米鋪就,靠內則是一個小舞臺。舞臺上正有三名演出的女子,以白粉傅面,服裝繁複華麗。姿態妖嬈之極。最奇特的是,三個人一動不動,彷彿凝固了一般,廳亦不聞絲竹之聲。

    榻榻米上,沿着東西兩邊,相隔七八步遠,各擺了數張小案子,彷如戰國時諸侯置酒高會的格局,顯見是給客人用酒的地方。不過偌大的榻榻米上,現在卻只在西首的一張案子後面。坐了兩名中年人,一人白衣。一人青衫,都是將髮髻梳在頭頂,一副武士的打扮。而方纔見到的那名年輕女子,此刻正像一隻溫順的貓兒一樣,俯伏在白衣人的懷裏。

    廳內不止坂本龍馬一個,這倒出乎關卓凡的意料。只見中岡行了過去,自顧自地在白衣人身邊一坐。

    他這一坐,自然就把中間那名白衣人的身份泄露了不是坂本龍馬又是誰

    “聽說是大清國來的侯爺,”做主人的開口了,語氣溫文爾雅,將手一讓,“慢待之處,不要見怪。請坐吧,一起喝一杯。”

    毫不意外,是一口純正的漢話,只是在起承轉折之間,略顯生硬。關卓凡知道,坂本龍馬不僅在漢學和蘭學上造詣很深,而且還是講理學的王陽明的信徒。

    他微笑着點點頭,在東首的第一張案子後盤腿坐了,圖林和張成林,像兩名護法一樣,站在他的身後。跟着便有僕婦進來,在他面前的案子上擺了酒菜。

    關卓凡打量着對面的三個人。穿着黑衣的中岡,是剛纔就領教過的,白衣的坂本龍馬,相貌端正柔和,亦與史書的記載相符,倒是他左側的那一位青衣人,身形健碩,相貌威猛,兩道濃眉緊鎖,臉色深沉,不知是哪一個

    卻見坂本龍馬雙手一拍,“啪”的一響過後,絲竹之聲立起,舞臺上凝立不動的三名女子,忽然便動了起來。關卓凡這才明白,原來是爲了方纔的變故,把演出生生停了下來。不由心中感慨,看來坂本在長崎的勢力,還真是不小。

    “這一齣戲,叫做鳴神。”坂本微笑着將酒杯一舉,向關卓凡遙致敬意,“說的是北山岩穴的出家僧侶鳴神上人,被美女雲中絕間姬誘惑,墮落的故事,最是好看。”

    好看麼關卓凡看着戲臺上誇張奇特的舞姿,心下嘀咕,看來這個時代日本有名的“淫戲”,也就不過如此,比起你們後世冠絕全球的那個產業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

    “盛情款待,無以相謝。”他也將杯一舉,算是回禮。

    “我叫坂本,這位是中岡君,這位是西鄉君,都是我的好朋友。”坂本龍馬笑道,“不敢請教侯爺的名號。”

    中岡君就不必說了,至於西鄉君關卓凡瞥了那位神態威猛的青衣人一眼,心裏掂量着,打了個哈哈。

    “敝姓關,草字逸軒。”

    啪的一聲,坂本龍馬又將雙手一拍,再一次將舞樂止住,略帶驚愕地看着關卓凡。

    “你就是大清國的江蘇巡撫,三等侯關逸軒關大人”

    坂本曾於咸豐八年和咸豐十年,兩次到過中國。現在雖然身在長崎,但長崎與上海,也不過是四日海程,貿易往來最多,消息相通。關卓凡擒拿肅順,克保上海,打平江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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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跡近傳奇,坂本龍馬這樣關心時政的人,怎能不知只是萬萬想不到,坐在自己面前的這位清朝官員,原來是他。

    “原來是關大人駕到,失禮了。”坂本龍馬打量着關卓凡,拍了拍身邊的女子,笑着做了一個手勢,“我讓花子,替我敬關大人一杯”

    那名女子,果然便柔順地提起酒壺,來到關卓凡的案邊,跪坐於地,先替關卓凡將酒杯斟滿,這才舉起自己的酒杯,躬身一禮,自己先喝了。

    “好,好,”關卓凡卻不喝酒,微笑着把花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一伸手。將她拉入了懷中。在她雪白的脖頸上一嗅。“果然像鮮花一樣芳香坂本桑,你選女人的眼光,真是不錯。”

    花子軟軟地被他摟在懷裏,臉色變得有點蒼白,倒是沒有掙扎,身後的圖林,卻看得目瞪口呆自己家這位爺,生性風流是有的。然而何曾做過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當面就敢搶人家的女人

    那一邊,三個日本人臉上一同變色,中岡更是作勢就要站起,腰間的刀“嗆”的一聲,已出鞘半截。

    “哈哈哈哈,”關卓凡驀地大笑起來,“坂本桑,你們都是圖謀大事的人,現在難道連一個女人都捨不得麼”

    坂本雙眉一聳。跟西鄉對望一眼,做了個手勢。示意中岡稍安勿躁,才沉聲說道:“關侯爺的這句話,我聽不懂。我們都是本分的商人,圖謀大事什麼的,不知從何說起”

    “好說,好說,”關卓凡冷笑道,“中岡桑的長刀,連着你們二位腰間的小太刀,如果刀銘上沒有村正二字,我關某自己把這雙眸子訣出來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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