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噴出了口合成果汁。
本以爲秦嗣遠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大道理，結果就這？
就這爛俗到黃金時代的說辭？
但秦嗣遠接下來輕描淡寫的話讓凌霄不禁毛骨悚然：
“從未學過槍械維修的高中生突然修好了構造最爲複雜的耀斑2054式，而且結果異常完美，祕密警察和忠誠裁定局會怎麼想？”
“咳咳，老秦頭，你不會……”
“放心，你要是被抓了，可就沒人打掃衛生了，我不會這麼蠢的。”
“我去你大爺的！”
“哈哈哈哈哈……”
這時候，廚房內響起鬧鈴聲。
肉香味頓時瀰漫開來。
秦嗣遠端來了熱騰騰的牛肉湯，往凌霄碗裏舀了三大塊。
凌霄卻推辭起來——這鍋湯裏絕大部分都是牛骨頭，肉只有四大塊。
秦嗣遠慢斯條理地將肉夾回凌霄碗裏：“多喫點才能更強壯，我這把老骨頭可就等着你給我養老送終了。”
“等我大學畢業咱們去首都定居怎麼樣？買個三層小樓當店鋪，然後再買塊地當庫房，規格就保持現在這樣。”
“臭小子，八字還沒一撇就想到這麼遠了啊。”
“人總要有點夢想吧。”
“好，那我就等着你幫我把店開到首都去，讓我狠狠地抽那些狗屁皇家工匠幾個大耳刮子。”
……
對於凌霄而言，假期生活大多數時候是枯燥無味的。
特別是在牆外走了一遭，當過野人獵手，嘗過刺激的滋味後。
致遠市位於帝國最北端，到了冬天除了下雪之外就是下暴風雪，在柏雪區這種貧民窟裏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在酒館裏喝酒吹牛逼。
凌霄痛恨酒精帶來的眩暈感，更不想某天被發現凍死街頭，這唯一的娛樂活動也就與他絕緣。
於是，他只能埋頭於學業進步和手藝精進。
到了約定的日期，秦嗣遠帶着凌霄又去了趟帝國酒店致遠市分店。
和上次不同，這次服務員們的態度莫名地好了很多。
連上次差點跪地祈禱的女酒保都開始主動邀請二人進去坐坐。
但不管是秦嗣遠還是凌霄都沒這個想法。
眼下對二人而言，拿到那五十萬酬金纔是最重要的。
電梯在777層停下。
四名近衛武士沒有動，如同石雕般站在原地。
侍女上前引導二人來到穆崇陽面前。
凌霄驚訝地發現和上次見時相比，這位元帥瘦了一大圈，黑眼圈極其嚴重。
桌上擺着兩劑已經空了的4級強效提神沖劑。
很顯然，他正爲了某個目的磨損着健康。
穆唸白沒和上次一樣站在他身旁。
穆崇陽示意二人坐下。
秦嗣遠將裝有耀斑2054式的木盒推到穆崇陽面前。
穆崇陽看到沒看，打了個響指。
兩名近衛武士立即將一口金屬箱擡到桌上打開，露出裏面滿滿當當的現金。
穆崇陽說道：“我會派四個武裝侍女護送你們回去，然後保護你們到明天早晨……”
秦嗣遠打斷了他：“不必，我們不是腦滿腸肥的腐敗貴族，不需要武裝侍女來給我們暖牀。”
“穆老狗，你們已經把V4057號廢墟炸了個底朝天，你和陛下都到此爲止吧！”
“你不懂！你不懂！你沒在那個屎坑裏失去全部，你不懂那種就只差了半步但功敗垂成的感覺，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活的嗎？！”
穆崇陽忽然變得狂躁起來。
他看向了凌霄，正欲開口時卻遭到秦嗣遠凌厲目光制止。
氣氛變得沉默尷尬起來。
大約半分鐘後，秦嗣遠起身，將現金箱合上，帶着凌霄準備離開。
穆崇陽叫住了二人。
他親手將一封信封上蓋有陸軍元帥印與總督印的信交到凌霄手中。
面對滿臉懵逼的凌霄，穆崇陽擲地有聲地說道：
“陸軍元帥有資格向武裝力量大學推薦雙免生，如果你有意加入皇家陸軍，拿着這封信去中央武裝力量大學，我保證你在軍中平步青雲，三十年後肩扛將星！”
凌霄一生中從未感覺自己的心跳如此之快。
中央武裝力量大學在帝國一衆大學中排名第二，其畢業生在帝國各大軍工企業中異常搶手，即使必須服役十年才能獲准退役，也會早早地被預定。
更重要的是，有了這封信，自己就是雙免生——免試免脫產稅。
這不是天上掉餡餅，這他媽是連蔥薑蒜和碗筷刀叉一起掉下來了！
凌霄嚥了咽口水，準備收下信時偷眼看向秦嗣遠。
這倆老傢伙年輕時肯定經歷了什麼事，導致雖是戰友，但一直有隔閡。
秦嗣遠把自己從社會供養院那個活地獄裏撈出來，供喫穿供自己上學教自己手藝，對自己來說恩重如山，現在決不能爲了封推薦信就不顧他的感受。
秦嗣遠依舊是往日那副屑表情。
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凌霄深吸一口氣，將推薦信收進了口袋：
“謝謝您，如果我決定從軍的話，會去學校報道的。”
“把握住機會，年輕人。”
穆崇陽說着，拍了拍凌霄的肩膀。
回去的列車上，凌霄幾次開口想和秦嗣遠討論這件事，但都被秦嗣遠用眼神制止。
等到了家，將錢箱妥善安置在庫房四層後，秦嗣遠終於開口聊起了推薦信的事：
“那條老肥狗總共有兩個機會，第一個給了穆唸白，我本來以爲第二個他會給穆鳶白的，結果居然給了你。”
“呃……所以……”
“所以這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應該去把握，不過呢……”
“不過什麼？”
“如果你真拿着那封信去了首都，就等於昭告天下你要站隊穆崇陽，還沒畢業就會開始遭到其他勢力打壓，打壓你的人裏會有相當數量的皇室成員。”
“靠？！”
凌霄忽然覺得口袋裏這封推薦信沉重了起來。
看來確實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最卑微的皇室成員也要比最高等的賤民有話語權。
秦嗣遠的一番話讓凌霄冷靜了下來。
生活再次恢復到枯燥無味之中，每日在複習和練習手藝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