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全身鏡前的寧芙心思並不在自己身上。
她總覺得凌霄不可能這麼輕易地死掉。
憑着簡陋的民65步槍便擊殺了三個漢薩特務，在突襲蟲骨氏族的時候殺死至少六隻蟲骸，甚至直面指揮官級蟲骸。
這樣強悍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地被殺死？！
這樣想着，寧芙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死的是黑墮者，絕對不可能是凌霄。
走出更衣室時，寧芙正巧迎面遇上了唐芷。
唐芷見到寧芙後，先是被她這幅打扮弄得一愣：“你這是要去幹嘛？”
“我去他家看看，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被黑墮者殺死了。”
“但是你這打扮……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確定他不會這麼輕易地死掉啊？而且你這打扮……”
“我這打扮怎麼了？”
“我總感覺你是新媳婦第一次上門見公婆！”
“去你的！”
寧芙不由笑罵。
“別沒個正經了，地址查到了嗎？”
“查到了查到了，在柏雪區的一家古物店，誒，小芙，現在天可快黑了，你確定要孤身一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這種地方？”
“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把地址發給我吧。”
大約半小時後，寧芙抵達了秦嗣遠的古玩店。
在門口站了片刻後，透過不甚明亮的玻璃觀察了內裏一番後，寧芙推門走了進去。
“歡迎歡迎，美女想要點什麼？我這裏什麼都有，黃金時代的手錶，太空時代的武器，還有先驅者們落地後修建第一座黑牆時的殘料。”
秦嗣遠笑嘻嘻地看着寧芙。
寧芙深吸了一口氣：“呃……其實我來這裏只是想見見凌霄。”
“啊？凌霄啊？”
“嗯，他回來了嗎？”
“凌霄？凌霄？凌霄，你這臭小子趕緊給我滾下來。”
“來了來了，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這麼着急叫我下……我靠？！寧芙怎麼是你？！”
見到寧芙後，凌霄頓時愣住。
他像生了根般站在原地，心中波瀾壯闊：
祕密警察不會已經發現自己和黑墮者的關係了吧？
要怎麼解釋？要怎麼解釋才能圓過去？！
要不然直接說遇到那個銀面具的事情吧……
不行，自己可不想在隔離中心查成績和準備複試！
不過寧芙這傢伙穿裙子還真挺好看啊……
寧芙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確定你沒事就行了，我先回去了啊。”
說完，她轉身準備離開。
秦嗣遠立馬露出了“你小子有情況”的表情，叫住了寧芙：
“誒，姑娘，時間不早了，留下來喫個便飯吧。”
凌霄頓時瞪大了眼睛。
秦嗣遠這老小子今天抽什麼風？居然邀請祕密警察留下喫飯？！
寧芙略有些遲疑：“這……恐怕不太方便吧？”
“哈哈哈，沒什麼不方便的，粗茶淡飯而已，你不嫌棄就行。現在天黑了，一個人走也不安全，等會喫完飯讓凌霄送你去車站。”
凌霄點點頭：“沒錯，柏雪區不比紅冰區，這兒亂得很。”
思考了片刻後，寧芙同意了。
在秦嗣遠準備晚餐的時候，凌霄和寧芙一同坐在沙發上，看着新聞頻道里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宣佈着帝國取得的一個又一個勝利。
氣氛多少是有些尷尬。
終於，寧芙率先打破了沉默：“那個……你今天是不是遭遇了黑墮者？”
凌霄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這下不是單純來找我聊天的，說吧，這次準備把我送到哪裏？還是陸軍隔離中心嗎？”
寧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麼啊，我只是問問而已。”
“你這個問題我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啊……”
“如實回答唄，清理部隊要是發現了泄露，早就把你抓走了，哪裏還輪到我連護具都不穿就上門啊。”
“呃……應該是吧，那玩意古古怪怪的，身上突然冒出的觸手能製造非常恐怖的幻……你這樣看着我幹嘛？”
“你到底是什麼做的？”
“咳，我是百分之百的原生人類，身上沒有任何人工造物。”
“一個普通高中生先是在指揮官級蟲骸手裏活下來，而後感染神經結晶症、經受了黑降超壓也完全沒有任何後遺症，你說你是原生人類，誰信啊？”
“誒誒誒，你自己說了不抓我的啊！”
“難道這世界上真有靈魂，先驅者的靈魂真的在庇佑你？”
“這我可不知道。”
凌霄聳聳肩。
雖然故作淡定，但實際心裏已經慌亂得不行。
自己果然是表現得太醒目了。
就發生在自己身上這些事來說，不要說原生人類，就是身上裝滿最好的義體與植入體的超級士兵也能死個兩三回了。
二人並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深聊下去。
秦嗣遠叫了開飯。
晚餐的整體氣氛還算不錯。
放下祕密警察身份的寧芙是個極懂爲人處世的姑娘，再加上長相出衆，很快便和秦嗣遠聊得異常開心。
凌霄由於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一直在用眼神示意秦嗣遠不要說太多。
但秦嗣遠彷彿完全沒看到他的暗示，依舊和寧芙聊着某些帝國的敏感話題。
凌霄覺得再這樣聊下去，明天寧芙就有可能帶着一隊祕密警察來抄家。
兩個小時後，晚餐在意猶未盡中結束——
寧芙不能再聊下去，否則就趕不上末班車，明早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
於是，在秦嗣遠收拾殘局的時候，凌霄披上大衣送寧芙出了門。
走在柏雪區破敗的街道上，整段路途中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在同樣破敗的浮空車站門前，寧芙開口道：“大學志願報了哪裏？”
“中央武裝力量大學。”
“那就首都見吧。”
寧芙微微一笑，瀟灑地轉身走進車站。
凌霄站在微涼的夜風中滿心凌亂。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帶着不解，凌霄回到了古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