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念聽着司機電臺裏面傳來的最新導航播報,“前方路段八百米處發生追尾事故”
她腦子裏轟的一聲,果然就好像是剛纔她想的那樣。
駱念看了一眼儀表盤,從錢包裏面拿錢想要先給了司機,自己就下車去,手抖得去拿不出錢來。
不可能的。
怎麼可能呢。
現在自己的事情如果是把沈宸良和一個無辜的大媽都給牽扯進來,她就難辭其咎了,案子倒還是次要的。
她開了車門,在車流之間穿梭着,直接上了人行道,開始跑了起來。
可能是已經很久沒有健身過,跑幾步就氣喘吁吁了。
八百米,就算是在年少的時候校園長跑比賽,跑下來也是要許久才能緩過來。
駱念跑跑停停。
花費了十多分鐘纔來到了事故現場。
事故現場是用警戒線拉起來的一圈,停着兩輛車,地面上還有一灘血。
旁邊有人說:“那年輕人傷的不輕吧。”
“我看臉上都是血,真嚇人啊。”
幸好直接就去給拉醫院去,警察可要好好地判定判定責任。
駱念拿着手機,手指哆哆嗦嗦的按着號碼。
裏面拉長的滴滴聲在她的耳朵裏聽來就是催命音符,忽然,後面傳來了一道聲音,“駱小姐”
駱念猛地回身,就在不遠處站着的赫然就是沈宸良。
她急忙走過去,“怎麼回事”
沈宸良看駱念滿頭都是汗,知道肯定是跑過來的,“本來想要給你打電話,正好交警來問我幾個問題沒事兒,前面有一輛車忽然橫過來,然後追尾了,我猛打方向盤,撞上人行道護欄了,沒什麼事。”
“那那個阿姨呢”
“也沒事。”
駱念順着沈宸良手指的方向,看見了穿着一身樸素的中年女人,短髮顯得很乾練,看起來有五十多歲了。
沈宸良介紹着:“這就是方珂阿姨,這是我跟您提過的當事人。”
駱唸作爲晚輩,主動伸手過去,“方阿姨您好。”
方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沈律師,可以走了吧”
駱唸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莫名的尷尬。
還好沈宸良及時的活躍氣氛,叫駱念上車。
駱念猶豫了一下是坐副駕還是和方珂坐後座,方珂看着她的眼神很明顯的並不喜歡,甚至是冷漠的很。
就在她猶豫的這幾秒種,方珂已經徑直走過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自己坐了進去。
如此,也不用駱念自己糾結了。
沈宸良和方珂對了一下如何應對對方律師的問答,駱念就偏着頭看車窗外。
也是奇怪的很,明明這個方珂看起來很看不慣她,卻還是要主動出現來給她作證
不知道宋兮庭拿什麼逼迫人家了。
車窗上外掠過景物,駱念目光一恍,好像是看到了謝景煥的車。
開車的是杜封。
想起謝景煥,駱念就又有些心裏煩躁了。
這兩天冷戰的她心煩意亂,謝景煥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回綠水江汀,昨晚也沒回去。
結果他就這麼晾了她一天,叫她所有“報復”都成了泡影。
到了法院,沈宸良的助理已經去申請時間延緩了,到的剛剛好,幾人就進了法院。
這次,羅簡梅那邊的姜敏蘭沒有來,就只是有一份蓋章的口供。
方珂陳述過之後,回答了幾個對方律師的問題,沈宸良提交了角度辯證的證據,法官提出休庭,十分鐘後宣佈結果。
這十分鐘,對於駱念來說也是難熬的。
謝景煥沒有陪伴在她的身邊,叫她感覺心裏面空空的。
宋兮庭打了一個電話,“完了麼”
“嗯,還在等結果,估計馬上就好了。”
“我的車在法院外面,等你出來。”
“好。”
掛斷了宋兮庭的話,駱念感覺到心裏輕鬆了一些。
十分鐘後,重新開庭,宣佈結果。
當法官宣佈證據不足,駱念當庭釋放的時候,沈律師朝着駱念笑了一下,“你可以輕鬆了。”
駱念長舒了一口氣,“謝謝你,沈律師。”
出去的時候,她特別走向了方珂,“方阿姨,這次多虧了您,我能請你喫頓飯麼”
“不用了,”方珂說話也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冷聲打斷,從她的面前經過,直接就離開了。
沈宸良也有點疑惑的在後面說:“方阿姨人挺和善的,怎麼駱小姐,你別放在心上。”
“沒什麼。”
駱念擺了擺手,她這人向來心大,要是在意每一個人對她的看法,恐怕她就不用活到現在了,從小到大都有巴不得她死的。
她和沈宸良走出去,一眼就看見了房車前停着的輪椅。
定定的注視着她,看到駱念擡手揮了揮。
駱念快步走過來,宋兮庭已經轉着輪椅過來,他含着微笑主動的伸手和沈宸良握了握,“沈律師,十分感謝你幫助念念。”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們在酒樓定了包廂,不知道沈律師有時間麼”
“我太太在家裏做了飯等我回去,很遺憾就不跟着駱小姐去了。”
駱念和沈宸良告別,看着沈宸良離開,才轉身問,“你今天不是還要去做治療麼怎麼來了”
“明天去,今天是你洗脫冤屈的好日子,我怎麼能不來好好的給你慶祝一下。”
駱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冤屈我還六月飛雪呢。”
“六月飛雪”
雖然宋兮庭是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漢語還說的相當流利,但是畢竟是在國外長大的,學中文也沒有學到那些古代的傳奇故事。
駱念將宋兮庭的輪椅轉過去,“就是竇娥冤,在古代,有一個女子名叫竇娥然後被逼迫,就含淚招供了,在行刑當天,竇娥發下了三樁誓願,一要刀過頭落,一腔熱血全濺在白練上,二要天降大雪,遮蓋她的屍體,三要讓楚州大旱三年,然後這三條都一一應驗了。”
宋兮庭聽的有些感慨,“是真有這件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