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仙人消失之後 >第83章 瞎操心不如喝酒
    這都過去多少天了,賀淳華一心撲在仕途上,怎麼會放過上書邀功的大好機會?

    “如果父親的奏書先至,說不定會被閱後壓下;待流言四起後,奏書再上就坐實了,王廷否認也無用。”

    “爲什麼會被壓下?”賀靈川念頭一轉,忽然明白了,“噝——你是說,王廷忌憚局勢,想祕而不宣?這可不妙,咱們的功勞不就被吞了嗎?”

    王廷正在發兵攻打大司馬,臥陵關的戰事也才結束不久,偌大的帝國四面漏風,王廷堵得精疲力盡,這時候大概不願把潯州牧也逼到造反,給自己多樹一個強敵。

    那麼它很有可能就把盤龍沙漠裏發生的事給壓下去,祕而不宣。這樣國都和潯州牧都能鬆一口氣。

    可這麼一來,賀淳華心心念唸的軍功恐怕就要飛走了。

    冒了這麼大險,付出這麼大代價,他怎麼甘心?

    所以賀淳華的對策就是派人進都城,把這事情先炒熱。只要流言傳開,潯州牧再不想反也得反了!

    他和王廷之間的互相猜忌,本來就只隔一層窗戶紙。看來,賀淳華決定自己出手捅破。

    想通了這些,賀靈川忍不住擊掌:“老爹厲害啊,寶刀未老!”

    賀越垂首:“流言一旦傳開,我們的功勞就坐實了。但鳶北地區戰火重燃,又不知道要吞掉多少人命;又或者年贊禮直接轉投北方妖國,大鳶的領土立少一州。對大鳶來說,這都不是好事。”

    “那王廷壓下我們的功勞,就是好事了?”

    “或許,王廷打算收拾掉大司馬以後,再來考慮潯州的問題,各個擊破。”

    賀靈川好笑:“年贊禮又不是草雕木人,傻乎乎杵在那裏等人進攻。既有反意,他就像個火藥桶,晚爆不如早爆,還能少傷點人。”說着,他拍了拍二弟的後腦勺,“有時候,善因反倒結惡果。”

    賀越嘆了口氣:“我再跟你說點事,你別外傳。”

    賀靈川比了個封嘴的手勢:“你放心,現在還沒有枕邊風能從我這裏吹走。”

    他也有點奇怪,這個弟弟平時自矜又獨立,跟他不太搭調。怎麼這趟盤龍沙漠之行回來,賀越就對他有親近之意了?

    難道是因爲,他幫着賀越對付年松玉?

    賀越下意識左右觀顧:“前些天喫飯時,父親問過我怎麼看待大司馬謀反,我說那是大逆不道。”

    賀靈川呼嚕一大口杏仁豆腐:“有什麼問題?”

    “那只是應付老爹而已。”賀越小聲道,“其實我設身處地,倒覺得大司馬情有可原。王上對待國事,實是有些兒戲。就說對待北方妖國,我更贊成大司馬。”

    “哦?”賀靈川有些驚訝,“你不贊成扞衛疆土?”

    “誰不贊成?可是國策依實而定,不能光逞匹夫之勇。你看盤龍城算是很了不起,成爲飛地之後還堅守了三十二年。可它的母國孱弱,無論鍾勝光如何抗爭,西羅國也不過是把盤龍荒原再弄丟一次,並且再過幾年,它自個兒也沒了。”

    “強者可以慷慨激昂,說犯我者雖遠必誅,弱者卻要懂得權衡取捨。”賀越認真道,“現在我們的母國,也不再是當年國富民強的大鳶。大司馬努力安撫北國,大鳶才能騰出手來平定國內紛亂。”

    賀靈川笑了:“你想說,攘外必先安內?”

    賀越點了點頭。

    “那麼,如果國內亂局遲遲不能解決?割據、水災、饑荒、叛軍、邊亂,過去十年裏,我們好像只解決了賑災一項吧,還未必次次能成。千松郡因爲有老爹在,所以紅崖路很太平,七八年前可不是這樣。”

    賀靈川接着道:“大司馬又不是今天才得勢,老早就輔助國君協理這些麻煩,也不見妥善解決啊。”

    賀越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

    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瞎操心沒關係,瞎說話可不行。今天這些話,你一個字也不能外傳,免得連累老爹和我!”

    賀越沒好氣道:“當然了,我又不傻。”

    “今晚劉葆葆在相思樓請酒,你去不?”

    “我不能喝酒。”

    是了,應夫人可着緊這個小兒子。十四歲了,婚可以議,酒不能碰,切!

    賀靈川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眼珠一轉,又抓起一塊紅棗糕道:“我去沐浴,回頭再聊。”

    不待賀越回話,他就跳窗走了。

    “誒?”他溜太快,賀越覺得不妙。

    也就幾息之後,門口走進來幾個身影,爲首的正是應夫人。

    她一看到桌面就怔住了:“這是茶會待客的點心,現在就要送出!越兒,你想喫東西怎不說?我叫人做好了送過去呀。”

    足夠十人享用的糕點根本沒剩幾塊,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喫!

    賀越:“……”

    ……

    溜回自己院子的賀靈川拍拍肚皮,六分飽,開心!

    叫人打好清水,他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又喝了杯熱牛乳,正想躺下來小睡片刻,目光忽然掃到桌邊的斷刀。

    平時這刀都放在書房,今天下意識帶過來了。

    他順手拔出斷刀,輕輕摩挲。自從離開幻境,這刀好像沒那麼寒光逼人,彷彿要割傷人眼的鋒芒對他不起效果。

    當然,僅是對他。賀越只是輕碰刀身一下,甚至沒有觸及刀刃,就被劃傷手指。

    賀靈川擡指,往刃上一觸即縮。

    他很愛惜體膚的。

    手指沒事,很完整。

    賀靈川放大了膽子,輕輕把手指頭按上去。

    依舊沒流血。

    重重一按,指肚都摁出一條凹痕,然而依舊沒有破皮。

    鋒利得像是沒開刃。

    賀靈川一下子心花怒放,舉刀揮舞了好幾下。

    咔嚓,幾尺外的檀木幾應聲斷作兩半。

    這刀,獨獨對他不同!

    賀靈川愛不釋手。

    他這一縷孤魂來到異界,雖然過着錦衣玉食、前呼後擁的日子,但樣樣都是繼承原身,總有不切實際的虛幻感。

    只有這刀,是真真正正獨屬於他,別人碰都不能碰一下子。

    可惜啊,他不知道它的名字。寶刀應有名,鍾勝光爲什麼不在刀鞘上鐫刻它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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