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仙人消失之後 >第679章 年贊禮的最後一程
    這兒離官署不遠,一聽說“揹着蝸殼的大妖怪”出現,官差趕過來的速度簡直破紀錄。

    爲首的站在木板邊上一看,手心汗都出來了,趕緊轉頭髮號施令:

    “讓術師佈置遁術禁絕,快快,快啊!”

    這不就是傳說中爲禍赤鄢的蝸蟾嗎?它居然現身靈虛,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只要逮到它,加官晉爵平步青雲一條龍就來了!

    他們特地帶了好幾名術師過來,聞令散開,去貨棧外圍四個角落埋設法器。

    聽說這大怪物遁地工夫了得,那就廢了它的招牌技能,讓它變成甕中鱉!

    關於蝸蟾的版本在靈虛城有七八個,但可惜的是,沒有一個能囊括它的所有技能,比如蛙類和變色龍特有的——

    長舌卷射!

    官差頭子扯着嗓子對手下喊了幾句,剛佈置好任務,忽然後方傳來破空之聲。

    他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捲了回去。

    蝸蟾嫌他太吵鬧,衆目睽睽之下彈舌將他捲了回來,一口悶了!

    二者之間的距離,足足有兩丈遠,蟾舌彈出時還打爛了兩塊木板。

    這種速度,打破了人們對於蝸牛慢吞吞的刻板印象。

    眼看這玩意兒居然還有遠程攻擊技能,周圍人羣驚叫一聲,四散而逃。

    蝸蟾咂吧一下嘴,好像回味了一下,才一頭扎進地底,消失無蹤。

    術師的禁遁法陣都沒布好呢,獵物就溜了。

    因公殉職一人。

    入夜之後,南辛莊依舊燈火通明。

    白沙矍的殺妖兇手居然現身靈虛城,這麼轟動的消息正在傳播,南城署立刻動員全部力量,盤問每一個目擊證人。

    小孩子們早就跑得無影無蹤,劉嫂作爲第一發現者,被反覆詢問。

    “大人我說了好幾遍了!”她從一開始的乖乖配合,到口乾舌燥,到有些不耐,“我不知道那怪物什麼時候來的,反正我看到它的時候它就趴在貨倉裏。我不小心碰到板子,它一回頭,嘴上還叼着東西!好像是草,或者草藥。”

    官差拿草藥給她看:“是這種草藥嗎,你確定?”

    “應該是吧?”劉嫂撓頭,“我又不是大夫,哪能認那麼仔細?貨倉裏不到處都是?”

    “這白松貨棧平時都裝載什麼貨物?”

    “我不知道啊。平時一車車來,一車車去,誰關心這個?”劉嫂茫然,“它又沒請我進去看門護院。”

    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官差就把幾個看院的夥計給拿了回去,嚴加審問。

    這幾個夥計嚇尿,直說自己從來沒見過蝸蟾。下暴雨的時候,他們都在屋裏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院裏進了這麼個龐然大物。

    “那貨倉裏的夏枯草是怎麼回事,哪裏進的?”

    “那就是……貨物嘛。”他們只管裝貨卸貨,看守屋院,還能管主人家從哪裏進貨嗎?

    最後,白松貨棧的管事也被找來。

    他矢口否認貨棧存放夏枯草,但官差在貨倉裏找到的清單上,卻又分明寫着:

    “夏枯草,一千三百斤,……入庫。”

    入庫的日期和草藥的來源被水打溼了,墨糊成一團,不詳。

    牽涉到不老藥案,南城署不敢耽誤,火速上報。

    像這種大案要案,辦起來的效率很可觀。

    很快,白松貨棧的幕後東家也被查了出來,居然是鳶國降將、潯州牧年贊禮年大將軍!

    ……

    天不亮,年府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廷尉霍繼安、都雲使白子蘄,以及他們手下全副武裝的隊伍。

    年贊禮一向有早起的習慣,這時纔剛洗漱完畢,就接到兩位大員登門的消息,心頭不由得咯噔一響。

    怎麼是這兩位?

    廷尉出面,向來沒什麼好事,更別提都雲使了。

    年贊禮不敢怠慢,出門相迎:“白都使、霍大人,什麼風把您二位吹來了?”

    霍繼安問他:“南辛莊的白松貨棧,是不是你的?”

    “……是我年初購入的。”年贊禮心頭一沉。香麥街的宅子幾天前纔出過事,官家已經來找過他一回了,當時他就覺異常,但後面沒人再來找他,現在這是?

    他小心翼翼問道:“白松貨棧出了什麼事?”

    “年大人,請跟我們走一趟吧。”白子蘄微笑,“我們路上慢慢說。”

    “啊?這?”

    沉默的天宮衛隊,立刻圍了上來。

    凌晨人少,但年府外頭擺這麼大陣仗,來往的行人還是紛紛駐足。

    年府外街區就有酒樓客棧,營業時間通宵達旦。

    賀靈川就坐在二樓的靠窗位置,邊喝小酒邊喫小菜,又將底下發生的一幕盡收眼底。

    他入夜就來了,要到一個絕佳觀景位,爲的是就看這頭一茬的熱鬧。

    雖然光線昏暗,以他目力還是能清晰望見年贊禮被天宮衛隊包圍,臉上的神情由茫然轉爲震驚,又從震驚轉爲無所適從。

    白子蘄還是給他留了點面子,找了一輛馬車請他入座。

    年贊禮好像有些激動,但廷尉上前一步,對他說了幾句,年贊禮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步三回頭登上馬車。

    隨後馬車緩緩開動,往東北方向而去。

    衆衛兵將它圍在中間,聲勢浩大。

    賀靈川晃晃杯子,向它敬了一杯酒:“年將軍,一路走好啊。”

    他就是趕來送年贊禮的,也如願看到馬車轆轆,帶走了年贊禮所有的雄心壯志。

    再過一個時辰就到日出時分,他希望年贊禮抓緊欣賞。

    說不定,年贊禮餘生也看不到幾次日出了。

    無論天牢還是天宮的牢獄,好像都不見天日。

    “鳶國的大麻煩解決了,恭喜你。”懷中攝魂鏡笑道,“他還出得來麼?”

    “應該是不能了。”賀靈川的心情也跟着鬆快起來。

    一旦被天宮盯上,年贊禮不死也要脫層皮。想攻鳶國?呵,他還是先着緊自己的小命吧。

    “既然他一心想認貝迦爲主,那麼雷霆雨露都是天恩,他都得受着。”

    攝魂鏡哎了一聲:“你收拾掉年贊禮這個人,就是替鳶國擋掉了彌天大禍。可惜啊,鳶國對此一無所知!”

    年贊禮借兵,功敗垂成,鳶國也因此躲過不止一場兵禍。

    對這個孱弱的國家來說,它或許又能苟延幾年。

    “這麻煩因我而起,也因我而消,很公平。何況,鳶國知不知道,我都不在乎。”賀靈川仰頭吞盡杯中酒,扔下一錠銀子,起身離開了。

    他在靈虛城的四大任務,已經按時如願完成了兩項。

    接下來,他就要爲墟山計劃全力以赴!

    ……

    去過天宮的遊客都會聽導遊提過一嘴,天樞峯上也是有牢獄的,冒犯神明的惡人都被關押在此,稱爲煬宮。

    其位置在摘星樓後方,閒人免近,其實是掏空山腹做成的地洞式牢獄,進出都只有一條通道。

    當然,貝迦衆神對於“冒犯”倆字的定義比較寬泛,老百姓平時嘴上說幾句大不敬的話,人家置若罔聞,畢竟靈虛城主打一個風氣自由。但你若是拿出了實際行動,就可能會被追究。

    煬宮建立之初,都說天神眼中衆生平等,因此不分等級,所有囚犯一視同仁。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犯人之間還是出現了落差,畢竟有的罪行更重,有的祕密更多,還有的……實打實地身份更高。

    所以過了這麼多年,煬宮的囚牢其實還是分作了幾個等階。

    最高階的牢房在煬宮最深處,其實是可以見到天光的,但並不是靠氣窗。畢竟這個世界的神通千奇百怪,從巴掌大的空窗逃生並不是稀罕事。

    這裏用一大片琉璃窗與外界隔開,天光輕易可以透進來,而犯人坐在窗後,甚至能看見天樞峯背後壯美的山景。

    當然,這種待遇不是普通犯人可以享受到的。

    如今住在這套牢房裏的人,是青陽國師。

    她是頂級重犯,享有三十平方的單人景觀牢房。這裏雖是煬宮最深處,帶着山洞裏特有的水腥氣,但地面一點也不潮溼。大牢在她進來之前就被打掃乾淨,更沒有耗子跳蚤的蹤影。

    無論什麼原因,青陽國師即便在牢裏,待遇也是與衆不同。

    被凌霄宮送到這裏後,青陽國師就按照她與妖帝商議的說法,對天宮一一交代。

    這些年怎麼獵妖、怎麼煉製不老藥,怎麼依託青芙廟出售,她都據實以告。

    天宮想知道的無外乎兩點,一是神血來源,她往董銳身上推。

    二是購買不老藥的主顧,青陽國師只說名錄賬簿已經毀在青芙廟的大火之中,誰也沒有備份了。

    除此之外,她不吭一聲。

    她是帝君親自送來的,天宮很清楚二者之間必然有過充分溝通。青陽國師說賬簿沒了,那就是沒了,找不回了。

    礙於她身份實在特殊,在帝君那裏又有份量,天宮沒給她上刑。

    不管外頭怎樣波譎雲詭,煬宮裏面始終死氣沉沉,隔絕於世。

    午後,天宮侍從過來送飯。

    他只能送到門口爲止,食盒要由牢卒收去查驗,確保沒有挾帶私貨或者字條,纔會拿給囚犯。

    “青陽國師,用飯了。”

    牢卒檢查無誤,纔打開小門,把食盒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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