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其分身的說法，只有他的神魂足夠強大，才能將之抹去。
這也是他今後繼續努力的方向之一。反過來說，何時他能抹去這個神印標記，就證明他的神魂強度可以與天神比肩。
想想就很遙遠。
丁作棟看了看邊上的婢女。
賀靈川會意，站起來對身邊的婢女道：“下去吧，有事再喚你。”
婢女輕聲應是，轉身走了。
賀靈川也沒留在院裏，帶着丁作棟自行走回精舍，關好門窗，隨手放了個結界。
這是鹿家的地盤，得小心隔牆有耳。
他在貝迦旅行數月，深知一座園林能藏下多少小妖怪們。
“說吧。”
此外由於賀靈川的大手筆，他現在是百列領地的大客戶，在百列享有一系列稅收、運輸、通關方面的優惠。
丁作棟笑道：“鹿家大概怕出價太低反而惹我們懷疑。那就是說這價格水分大，可以大砍。”
賀靈川也向他拱手笑道：“天這麼熱，還勞煩鹿大人跑一趟！”
鹿慶安拿出上位者的態度，沒什麼問題。
他緊接着又道：“但鹿家願意出售仰善羣島，這纔是最有價值的情報！”
丁作棟也是聰明人，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當下告退。
唉，真舒坦。
銀樽外頭還掛着水珠。
但鹿家不知道，嶸山人此刻都在曲城內到處遊逛呢。
賀靈川一口氣喝了半壺酸梅飲，才問婢女：“伱可知道仰善羣島麼？”
並且海島附近的水域還有名作陰虺的怪物，會襲擊往來船隻。
呵，他想，鹿家還怪仔細的嘞。
這最後一點，是因爲島上還有零星百列人而非海盜居住，他們手中握有合法地契。
都覺得自己佔到了天大的實惠。
“你就說，我能接受的外圍六島報價是三萬兩，如果仰善羣島都給我，那就六萬。超過這個數兒就不要了，我也沒那麼多錢，寧可去別處買莊園買地產。”賀靈川打了個呵欠，“刀鋒港附近的好地方多的是，百列不留我，我去慶國總可以罷？”
當天下午丁作棟就代表賀靈川繼續與鹿家談判。
“那地方怎麼樣？”
賀靈川現在的身份是富家大少，但沒職沒銜，到底只是個有錢的閒人。
賀靈川和鹿慶安拿起協議，儘管兩人早對條款瞭然於胸，還是要逐字逐句再通讀一遍。
他們只知道陰煞濁氣存在於羣島深處，人進去了就容易生病，尤其晚上在島上睡一會兒，說不定就莫名其妙睡死過去，再也不能醒來。
果然兩天之後，鹿家就找上門來，同意了丁作棟的出價。
人家要是真不想賣，他花高價都未必收得到。
“送你家人解暑。”
他有的是耐心，反覆拉鋸幾次以後就把價格定在了外圍六島報價四萬，全羣島打包八萬，並且道：“這是最高出價，若談不成，我們少爺真就不要了。”
“原來如此。”
鹿慶安開懷大笑：“賀公子真爽快人也。有了這塊風水寶地，公子今後一定財源廣進。”
很合理，所以這一點也補充進去了。
“沙灘細白，海水乾淨。”婢女想了想，“就是蟲兒多了點。”
賀靈川觀察他，他也在觀察賀靈川。
什麼陰煞濁氣、什麼陰虺、什麼海盜，半個字都不能透露給羣島的買家。
賀靈川同樣心花怒放：“好說好說，如此美事當浮一大白。”
雞肋換成鉅款，短時間內他不用發愁上交牟國的軍資了。
鹿家行動很快啊，這麼半天工夫，就把雲頂山莊靈臺院的下人都統一口徑了。
然後冷場了兩天。
這時候多拿點禮數出來，他毫不在乎。反正，鹿慶安以後一定會對他印象深刻。
這一條看起來很人性化，鹿家父子還擔心買家不樂意，準備了一些對策。哪知賀靈川看到後只是笑了笑就同意了，但要求島上居民遵守新領主的律令。
“你去過麼？”
……
“知、知道。”婢女端着壺，壺口微頓，然後才繼續倒果汁兒，“是刀鋒港對面的島嶼。”
賀靈川順手送他一個籃子，裏面是幾樽桂花酸梅湯，幾包當地特產的核桃雲片糕，一袋酥蠶豆。
他們着急啊，每多拖一日，賀靈川瞭解真相的可能就大兩分。
丁作棟和對方切磋出來的條款十分細緻，協議中除了說明仰善羣島的轉讓範圍包括四十二座屬島外，還有三百八十七塊獨立礁岩，以及羣島向外幅射八里的海域。
這也是賀靈川與鹿家人的第一次見面。
具體到海島，包括轉讓島上所有土地、公用建築、防禦工事、軍營和所有不屬私人財產的建築物產權——
一式兩份，協議上的每個字都一樣。
賀靈川又回到園子裏，往搖椅上一躺。
兩邊寒暄幾句，曲城縣令就輕咳一聲：“大人，契約已經備好。”
是啊，東家還是那個精明的東家。丁作棟佩服：“您對百列的判斷很精準，鹿家確實缺錢缺得厲害。”
賀靈川這人傻錢多的大少上趕着送錢，對鹿家來說，不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面對這種陽謀，哪怕他們心中懷疑，也不想讓白花花的銀子從指縫間溜掉。
鹿家有心賣，那這買賣談着談着總能談成，不怕拉鋸。
“我聽說上面建築零丁，這是怎麼回事？”賀靈川有意問她，“百列人放着這麼好的島不利用嗎？”
錢來了。
萬一這樁買賣又黃了，大幾萬兩銀子可就飛嘍。
賀靈川也不問了，懶洋洋閉起了眼。
賀靈川向丁作棟一呶嘴，後者立刻取出銀票，遞了過去：“這是頭款四萬兩銀票，請點收。”
現在印章落好，誰也不能反悔。
這遠道而來的海外客，竟也是一表人才，雖然眉宇眼有兩分輕浮和玩世不恭，但兩手往後一背，還是有些氣度在身上的。
貪婪，始終是大少手中最犀利的武器啊。
在百列買個十五頃的好莊園，連購款帶各種附加稅，要一萬五千多兩銀子；現在他只用了八萬兩，就買下四十二座海島、霸佔何其廣袤一片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