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仙人消失之後 >第945章 萬事開頭難
    即便百列被雅國揍得鼻青臉腫,鹿慶林現在還替牟國而不是百列打仗呢。

    鹿老六怎麼能服氣?

    “嗯,我們要和鹿老六多接觸接觸。”

    丁作棟輕咳一聲:“我還以爲,您會着重從鹿振聲長子鹿慶安那裏發力。”

    賀靈川笑了:“你是不是以爲鹿振聲全力供養次子,會令鹿慶安不滿?我們就有機會離間他們父子?”

    丁作棟就是這麼想的。

    “你想對了一半,鹿慶安的確會對父親的偏心不滿;但說到離間鹿家父子——”賀靈川搖了搖頭,“老丁,你沒在本家待過,對吧?”

    “是的。”丁作棟從前在敦裕當總管,也是舒三爺家的。

    舒大爺纔是本家。

    “如果鹿慶林沒出息,你的想法就全對。但他現在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鹿慶安和鹿慶林這對兄弟之間,就不存在實際上的競爭。鹿慶安負責在百列守家,鹿慶林負責在牟國打拼,他們是合作關係。鹿慶林已經在牟國一路高升,哪裏看得上老家這點兒產業?同樣地,鹿慶安也很清楚,鹿慶林根本懶得跟他爭。”

    “兄弟之間互相攀比是人之常情。”就像賀越心底一定也偷偷跟兄長比較,“但這不影響鹿家的大局。”

    所以鹿氏兄弟之間那一點小小不快,不是根本矛盾。

    “鹿振聲全力支持次子,看似偏頗,族人也在指指點點,實則是他煞費苦心。”賀靈川又道,“鹿慶林只有出走百列,在牟國的廣闊天地裏闖蕩出一份功業,才能跳出與兄長的競爭序列。這樣一來,兄弟二人日後不僅不爭家業還能互相扶持,鹿氏和百列的地位還能跟着鹿慶林水漲船高。”

    “這種情況在貝迦、鳶國簡直太常見了。一家之中,嫡長子守家業,庶子出去闖拼,一旦拼出功業來,舉家都有出路,還免去了兄弟相爭。”只不過鹿振聲的做法更極端一點,資源都傾斜給次子而非長子。

    “鹿振聲其人心胸不寬,但這件事着實沒有做錯。若鹿慶林真在牟國爬上高位,百列翻身指日可待,鹿振聲也不算愧對先祖。他是用自己的辦法,延續鹿氏血脈。”

    懷中鏡子哼哼道:“哪就是他自己的辦法?說不定鹿氏先祖以前就用過!”

    畢竟鹿氏每隔幾代會出現氣運之子,如果賭對了,家族就翻身了嘛。

    賀靈川輕輕一拍鏡子,侃侃而談:“但他把自己當主家,吸走全族資源,這種強幹弱枝的做法,鹿氏族人必生怨言。”

    因此他要與鹿家其他族人接觸,尋找更多機會。

    說到底,鹿氏畢竟是他原身的家人,血濃於水。他也不可能像對待仇敵那般,一上來就施展酷烈手段。

    這種生疏的親情,最不好處理。

    丁作棟想了想,點頭:“還是東家通透。”

    賀靈川按了按太陽穴:“再說說船舶的事。”

    當領主就是這樣,打拼初期生意沒上正軌,人手也不夠,他就事無鉅細都要過問。

    打理這麼一畝三分地上的事兒,不比做玉衡城的大統領來得輕鬆。

    船舶租價上漲,則是因爲秋天一般都是刀鋒港的走貨季。這個不凍港,春夏接訂單、秋冬出貨物,現在的航線最是繁忙不過,哪有多少空閒的船隻可租用?

    想租?得加錢,加很多錢。

    至於木材,丁作棟最近也購入大批木料,準備讓蜈蚣島的船匠們大展手藝。

    仰善羣島雖然到處都是木頭,也不乏粗壯筆挺的冷杉,但制船的木頭要先陰乾兩三年,造出來的船纔不易變形滲水,有的還得先薰過,日後免遭蟲害。

    島上現伐的木頭,造不了貨船的。

    “慶國產木不多,還得看百列。但是,三年前百列一場山火就燒了三個月,杉木林場的產量減半。”那時的產量,就影響現在的價格,“並且百列幾個木材商都跟鹿家有關係,他們一擡價,其他商人也得跟,價格就起來了,也是往常的兩倍多!這麼算下來,造一艘中等貨船的成本都得上一千六七百兩,太離譜了!”

    仰善羣島能載貨的船隻有幾十條,嚴重不足。租也得租,造也得造,這兩邊的錢都不能省。並且合適的船木產量有限,現在不買的話,一年內也不會降價。

    類似這些細賬,林林總總還有幾十條。每一條看似超額不多,但總量加在一起,就是個驚人的大數字。

    不說別的,糧價漲成這個鬼樣子,每個月都要多開銷一千七八百兩。賀靈川手裏有多少錢,能扛得住這麼使勁兒造?

    丁作棟報備完,自己額上都冒汗:

    買什麼都貴。

    賀靈川心清清楚楚:“不就是鹿家在搗鬼?他們想拉高我的成本。”

    有能力搞這種動作的勢力,在本地除了慶國就是百列的鹿家。但慶國眼裏可沒有賀靈川這樣的無名小卒,哪有興趣針對他?

    只有鹿家父子會對他抱有這麼大惡意,會希望他早點破產倒閉。

    看來他們反應過來了,知道自己賣島賣得太便宜,心裏不爽。

    丁作棟狠狠咒罵一聲。仰善羣島就像一整套機器,一旦開動起來就開始燒錢,只是成本大大超出己方預料。

    敵人的手段是陽謀,賀靈川就算潛入百列活剁了這對父子,也沒什麼用處。

    <div  class="contentadv">        這種經濟上的進攻手段,不是個體武力能解決的麻煩。

    還是賀靈川看得開:“沒辦法。這個虧,捏着鼻子也得喫下去。”

    誰讓他初來乍到呢,誰讓他人生地不熟呢?

    誰讓他看起來人傻錢多呢?

    該喫的虧,一樣也少不了。

    該放的血,一滴也省不了。

    “困難只是一時的,熬過去就好了。”反倒是他笑呵呵安慰丁作棟,“鹿家不可能耗倒我們,後面就輪到他們倒黴了。”

    他鎮定,手下人就鎮定。

    賀靈川和鹿家父子的過招,其實已經拉開序幕。

    現在只不過是第一階段:

    鹿家父子攻,他守。

    對方嘗試用經濟手段拖垮他。

    商業從來殺人不見血,賀靈川只能靠着血厚,硬挺過去。

    等鹿家父子發現玩陰的害不到他,就得轉成明牌了。

    到得那時,這場遊戲纔算是真正開始。

    並且自從得知朱二孃被貝迦盯上之後,賀靈川還得留出心力提防貝迦出手。

    伶光在邊上突然插嘴:“對了,你預訂的那批藥材已經到了,我已經擬好丹方,分派給嶸山人去煉製,每人至少要煉二百顆清心丸。時間緊迫,你和董銳是不是也……”

    賀靈川翻了個白眼:“我的份兒,你包圓了;董銳的,一顆也不能少。”

    “……哦。”

    丁作棟又道:“對了,刀鋒港的幫辦向我透露一個消息:西邊的牙山商會破產,要甩賣手裏二十七條貨船,船齡在八到十五年不等。其中最大的三條都是體長十丈、載重四十萬斤(200噸)。”丁作棟道,“我找蜈蚣島的船匠頭子老鄭實地去看了,他說船都不錯,松木或者杉木做的,料子工藝可以,保養得也好,只有幾艘滲漏,但不算大毛病,都可以修。”

    賀靈川皺眉:“這個時節甩賣,不便宜吧?”

    現在正值用船的高峯季,這商會說是“甩賣”,其實是瞅準了賣船的好時機。

    “最大那三艘作價都是一千二百兩,其他小的依次減遞,我這裏有價單。如果打包整買,價格還能再談。”

    賀靈川奇道:“一千二百兩?這麼便宜?”

    現在船木價格飛漲,自己造船的成本都要一千六七百,還不算船匠們的工時費。相比之下,一千二百兩真是便宜得令人心動。

    “這個載量的船,平時的行情價都要一千四五百兩,秋冬運貨季供不應求得漲到一千七八百兩,去年聽說有賣到兩千的。”丁作棟道,“牙山商會經營不善,虧了一大筆錢,急需填補窟窿。”

    “刀鋒港商會林立,這消息已經傳開。幫辦說好幾家商行都感興趣,也派人看了,正在跟牙山商會議價。這些船是肯定能賣掉的。”

    仰善羣島現在缺船缺得要命,想租都不那麼好租。如果有這二十多艘貨船補充,運力會大大提升。

    “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麼?”有這種好事,賀靈川反而猶豫,“船沒問題,牙山商會也沒問題?”

    丁作棟的回答很保守:“目前還未發現。但我們正在考評的管事當中,有個姓管的認爲,便宜有便宜的貓膩,這事值得推敲。”

    “這話沒錯。我們現在消息源太弱,就怕省小錢喫大虧。”賀靈川拍板,“這種便宜還是讓內行人去佔吧。”

    想把那二十多艘船打包買下,至少要多花兩萬銀子。他現在手裏的錢不扛造,還是審慎一點。

    “是。”

    賀靈川是東家,他怎麼說,丁作棟就怎麼做。

    “現在總共超支多少?”

    “我們原先預估一個月要花掉三萬五千兩。”丁作棟苦笑,“但現在已經花掉了六萬四千兩。”

    這一個月還沒過完呢,他覺得自己真敗家,把東家的本錢都快揚了一半!

    如果算上買島的錢,賀靈川這短短一個多月已經花出去十四萬四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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