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出十幾條人命之後，帶刺的硬樁終於被搬開，但山洞裏源源不絕奔出敵軍，跟毗夏人打成一團。
這些敵人……玄盧鬼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石都尉請教：“這些也是鬼怪麼？”
“不算作鬼，充其量是靈怪。它們附着在鐵皮人身上，與你的軍隊戰鬥。”鬼王分身眼裏閃着紅光，它能看破對方的真身。
“鐵皮人？”石都尉一驚，仔細端詳敵人，卻瞧不出什麼異常。
鬼王分身忽然伸出兩指，在他眼皮上輕輕一點。
石都尉就覺得一股寒氣從眼皮刺進來，透心涼。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再睜眼看去，不由得一驚：
對面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個個跳躍騰挪的鐵皮人，它們還煞有介事跟毗夏人戰鬥，中刀中槍也會慘叫和倒下。
這副場景，怪誕又恐怖。
石都尉更擔心的是，這仗怎麼打？哪個指揮官也不想用手下的血肉之軀，跟這種鐵皮怪物玩兌子啊。
就這麼會兒工夫，他先前派出去的幾個探子回來了，報告又一個壞消息：
先前明明幾百步的林間小路，這回跑了幾千步都沒個盡頭！
“鬼打牆？”石都尉即問玄盧鬼王分身，“如何是好？”
他心頭想的卻是，身邊這不放着一尊鬼王分身嗎，怎可能看不破“鬼打牆”？
“頂住，再找出路。”
玄盧鬼王可是知道毗夏軍隊的素質，要是突然下令撤退，恐怕毗夏人會頂着後方箭雨奪路狂奔，那時人人都唯恐被落在後面挨箭頭，根本談不上什麼且打且退。
素質太差！這要是他從前的軍隊，不用敵人動手，他自己就先砍幾十顆腦袋下來。
但山洞裏卻還有鐵皮人不斷跳出來。它們的外表不是真人，武器卻是真傢伙，砍在人身上是真地流血奪命。
所以山洞還是得守住，佔據有利地形出一個殺一個，出一隊殺一隊，免得己方傷亡過重。
“這種靈怪通常只會出現在規則特殊、自成一體的地方，比如小世界或者幻境。”玄盧鬼王分身揮了揮手，就有十幾頭惡鬼往外飄，“找到出口，就可以出去了。”
“小世界？我們何時進了小世界？！”石都尉也知道麻煩了。對方能在鬼王眼皮底下，把他們騙入小世界，這法術道行可一點都不低啊。
今晚這一戰，麻煩了。
玄盧鬼王分身說得輕描淡寫，心裏卻怒不可遏。因爲，它和本尊的聯繫突然中斷！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暫時關閉了。
“陣法也好、小世界也罷，儘管如封似閉，也總會有一線生路。”關鍵在於，這點破綻藏在哪兒呢？
他們不知道這小世界有多大，也不知道它的基礎規則是什麼樣子，一邊還得應付山洞裏冒出來的鐵皮人，要找出破綻談何容易？
……
玄盧鬼王本尊領一千三百人，進攻棉村。
他的打法也很粗暴，遠程一輪火箭打滿，然後命毗夏人衝向棉村，半路再讓弓手補第二輪攢射。
毗夏人的箭頭塗了油料，扎木即燃。
木屋裏的敵人被驚動，果然開門衝了出來。
黑壓壓，一大羣司徒家的士兵。
賀靈川在積石村大宴賓客，他們卻在這裏黑燈瞎火守了半宿，就等着奇襲毗夏人和玄盧鬼王。
結果是人家先打上門來。
幸好他們也是盔甲整齊、枕戈以待，隨手抓起武器就能開打。
谷地空間並不開闊，騎馬在這裏不好衝鋒，毗夏人騎兵就發揮不出優勢。
玄盧鬼王掃視全場，發現棉村裏的司徒軍隊數量和自己預估的差不多，一千人左右。
如果琚城能再多騰出五百人給它調配就好了，它有信心更快打敗這些敵人。
但人家說什麼也不肯了。
兩千和兩千五百，又有多大差別？在它看來，橫豎石都尉已經違抗軍令，何不再徹底一點？唉，毗夏人蠅苟小器，日後也難成大事。
是役結束，它最好再物色新的合作伙伴。
它這麼想着，往前一指，身後數十具屍傀就衝了上去。
這些屍傀和先前潛入村莊打探情報的小動物傀儡可不一樣，體型最大的是一頭巨象，居然長着六根長牙，並且參差不齊，向外突出的方向各不相同，看起來就像小孩子捏成的泥俑，不是不用心，就是捏不好。
但這六根長牙的威力着實驚人，它只要低頭一路鏟去，加上龐大體型就如同推土機，避之不及的敵人要麼變成串串，要麼被踩成肉醬。
衆多毗夏人就跟在它身後往前衝。
其他的屍傀也是奇形怪狀，有一頭像蜈蚣又像蚰蜒的怪物身長三丈，體側卻披着皮皮蝦一般的硬刃，抓住人就是一個旋轉抱卷。不幸被它捆捲起來的人，會在慘叫中被割破身體，肚破腸流。
那滋味和千刀萬剮也差不多。
還有屍傀勉強撐出個人形，但高達一丈，渾身七手八腳，肥壯如山。司徒士兵刀槍砍劈，全被它身上厚厚的脂肪擋住，根本傷不到內腑。這玩意兒也根本沒有痛感，反手就把對方剁了。
這幾十頭屍傀戰力爆棚、所向披靡。按照從前打法，它們只要來回衝刺兩波，對方的軍隊基本就崩潰了，然後鬼王和盟友施施然登場，輕鬆完成收割。
更不用說，玄盧鬼王的看家本領就是操控麾下士兵拼死作戰。
它的能力可比分身大多了，數百條陰線齊出，將簽過契約的高浦人盡數控在掌中，令他們揮刀砍向原本的國人。
玄盧鬼王還看見司徒家好幾員主力干將。
看來司徒羽對姓賀的很器重啊，居然把自己的心腹都派過來當援軍，只不過他運氣不好，這些人註定得死在這裏了。
它這幾手一出，司徒軍隊的陣形果然就被打斷。玄盧鬼王立刻動用屍傀和高浦傀儡，將敵軍切割成幾個部分，各自包抄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