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光翻譯道：“石門跟地面融爲一體，好像生了根；門外有鑿撬過的痕跡。”
賀靈川舉着熒光孢子湊近一看，果然石門周圍有刀削斧鑿的劃痕，還有敲打過的白印子，看來曾經有人想把門打開。
“這石門大概被陣法加固過。”
斷臂鬼催促衆人：“快走快走，鬼王的氣息越來越淡了。”
再耽誤下去，它就追蹤不到了。
再往前走，居然越來越亮。斷臂鬼眼巴巴道：“光明井到了！”
路的盡頭豁然開朗，光華大作。
這是個高度超過了三十丈的巨大石窟，直徑也超過了百丈，非常空曠，吼一聲就有迴音嫋嫋。
地面的鐘乳石如同一座座小山尖，讓人無處下腳，只能老老實實走在中間開出來的路上。
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時間都被石窟正中的巨大水晶所吸引。
它晶瑩剔透，說是水晶，不若說是水晶山，因爲高度達到了二十丈，已經超過地面上許多小山包的高度。
從衆人角度看去，它很宏偉。
並且這水晶山居然還會發光，將整座石窟照得亮如白晝，方纔衆人感受到的亮光，就來源於它。
董銳更是瞧得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因爲水晶山當中還有東西！
準確來說，這裏面凝固着十幾頭怪物，多數都像人，有手有腳能直立，體表無毛，但有的額上多長一隻眼，有的多根尾巴，然而面貌並不醜陋，形態甚至很協調，不像玄盧鬼王手下的屍傀那樣畸怪。
它們的身形都很高大，最矮的也有一丈高。
傅留山喃喃道：“這、這難道也是天……！”
“天魔。”從前賀靈川只見過天魔遺骨，但不妨礙他現在第一眼定調。被定在水晶中的巨大遺骸，九成就是天魔！
他問董銳：“你見過這樣的麼？”
董銳知道他言下之意，搖頭搖得像波浪鼓：“沒這麼完好！”
他曾潛入一處隱祕的神墓，從裏面帶走了神骨神血。但那一處墓葬裏的遺骸，萬萬沒有水晶山裏的完整。
這水晶山也不知如何形成，凝固在其中的天魔神態都栩栩如生，就好像琥珀中的小蟲被時間遺忘。
這些天魔，數千年前就已經死了。
傅留山咳了一聲：“不管是誰幹的，那人的口味真特別。”
把天魔封起來當雕塑，能幹出這種事的人，無論能力還是審美都別具一格。
賀靈川對這洞府的原主人更加好奇了。
待三人過足了眼癮，斷臂鬼才指着山壁道：“鬼王的氣息指向那裏，它可能從頂上逃走了。”
它指着的方向，有一條順着山壁修出來的小路，每個臺階都是長方形的青石條，一端懸空，另一端打入山壁。
三人再擡頭，石窟斜邊上有個洞口，直徑一丈左右，但在這麼大的石窟裏毫不起眼。
“這洞通往山外？”三人跟在斷臂鬼後，順階而上。
“是啊，從這洞進去，可以直達地面。那裏纔是地宮原本的進出口！”它又補充道，“這塊大水晶日夜都會發光，所以這地方被叫作光明井。”
有一段山路離它很近，伸手都可以夠着。
近距離看，水晶山更宏偉了，被封在裏頭的天魔更是栩栩如生。伶光縮在賀靈川肩膀上，總覺得它們下一秒就會睜眼看過來！
幸好這種恐怖的事情始終沒有發生。
董銳就沒有這種畏懼，他伸手去摸水晶山，還按了兩下：“軟的，很有彈性，不是水晶。”
賀靈川也伸手一按，果然“水晶”相當Q彈，但是越往裏按，阻力越大。
“這是什麼？”
連見多識廣的董銳也搖頭表示不知，又取匕首切削幾下。
削不動。他慫恿賀靈川：“你來？”
賀小子的刀，與衆不同。
賀靈川懶得理他。
“不管這是什麼材質，它讓天魔遺骸保存完好。”董銳嘖嘖稱讚，“妙哉！這水晶山不僅用來觀賞，還能保存實驗材料的活性。”
伶光忽然伸手一指：“有個洞！”
他們爬到十五丈高了，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瞧見水晶山上也有個洞。
再走幾步，他們恰好正對着這個洞。董銳仔細看了兩眼，忽然道：“洞是從水晶山裏向外挖出來的。”
也就是說，有東西從裏面挖了個洞，鑽了出來！
水晶山裏還能有什麼？天魔啊！
這說法真是讓人毛骨悚然。哪怕知道這事發生在久遠之前，伶光還是覺得後背發涼，下意識往賀靈川脖子湊近。
賀靈川緊盯着這個破洞：“對天魔來說，這個洞太小了。”
天魔平均身高都在一丈以上，這洞卻只能容一頭狗熊爬出來。
傅留山插嘴：“或許是天魔的近侍？”
水晶山裏面，還有一些怪物看起來不像天魔。
“不。”董銳看得眼都不眨。要不是時間緊迫，要不是他們還有正事兒待辦，他現在就想爬進水晶山的洞裏看個清楚，“這洞連着一頭天魔，在它的——”
他換個角度，看得更明白一點：“——腹部？”
伶光喃喃道：“刨洞出來的傢伙，是從它肚皮前出來的？”
“再大膽一點。”董銳嘿嘿一笑，“說不定那東西原本就在天魔肚子裏，是啃開它的肚皮才爬出來的！”
伶光吱地一聲，渾身毛都炸了。
“這、這裏，快點。”斷臂鬼已經爬到山洞邊上，不得不出聲催促。這幾人玩得開心啊，真當自己來遊山玩水的嗎？
這個山洞的洞口呈漂亮的圓月形，顯然經過了精心的打磨。
洞口上方畫着一輪圓日，一輪彎月，也不知用了什麼塗料，在日光井照明下瑩瑩生光。
賀靈川沉吟：“這兩個圖案是代號麼？”
懷中攝魂鏡點頭：“上古的仙人，喜歡把自己的名號嵌在儀門上。”
儀門？賀靈川腳步微微一頓。
儀門就是洞府、仙宗或者官署的第二重正門。
說明他們果真離這座洞府的正大門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