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玄盧鬼王和魂匣，他們繼續探索這處洞府。
外間的角落裏，還殘落一些殘破的木頭、石片、瓷器，還有不知道從什麼東西上頭剝落的雜質。
賀靈川掃視一圈，撫着下巴道：“都散在角落，嗯？”
這屋子的主人，難道有在各個角落堆放破爛的習慣嗎？
伶光指着其中一堆道：“那應該是陣器的殘片。”
這裏頭原本還佈設有陣法嗎？
牆角都黑了，“這裏還有焚燒過的痕跡。”
年代太久遠，多數線索都被時光帶走了。
傅留山先放幾個橡子小人往深處去，見無恙，自己才小心往裏走。
幾息之後，他的叫聲就從裏間傳出來：“喂喂喂，快來！你們快來看！”
見多識廣的傅天師，很少這麼大驚小怪。
兩人快步往裏間走，發現這就是個臥室，陳設更簡單，石壁上鑿出來個牀，角落又是一堆木頭渣子，大概原本是箱櫃之類。
石牀上或許原本還有牀品，但早被歲月磋砣沒了。
然而石牀上卻端坐一副骸骨，傅留山正在俯身觀察。
“這是個人。”
三人兩猿都能一眼看出，這就是人類的骸骨。
它微張着嘴靠壁而坐，一腿屈起，左手擱在膝上。
人採用這麼悠閒的坐姿，不是在樹下乘涼，就是在戲樓裏聽曲兒，怎麼會坐在地宮一間封死的暗室裏？
賀靈川舉起熒光孢子湊近，見它身上衣裳非絲非帛，也不知是什麼年代的款式了，雖然灰了吧唧的，可竟然保持完整，不見朽爛。
雖說是遺骸，但它的骨頭並不是白慘慘。董銳也不嫌髒，順手拿塊帕子擦掉它臂骨上的灰，只見骨架瑩潤緻密，光澤如玉。
這可是陰煞之地，屍體三日腐爛，骨頭不到半年就爛沒了；這具骸骨待在陰煞瀰漫的地宮，還能保持這種色澤，其主人生前到底是什麼修爲？
“仙人！”賀靈川懷中的攝魂鏡一口咬定，“這是有大修爲的仙人！我可是中古初期的遺寶，絕不會錯認。”
它鑄成於仙人開始衰落的中古時期，但衰落和消失是兩碼子事。
它攝魂鏡可是親眼見過仙人的。
“這位仙人傷得很重啊。”賀靈川拂開布衣，見這具遺體的肋骨斷了三根，像是被重物擊碎；右鎖骨裂開，右掌骨折，右臂骨發黑，既像火燒也像中毒。
“骨頭沒有再生長的痕跡，他受傷不久就死了。”
董銳往門口看了一眼：“看來，他是被打傷後逃進這裏來的。”
“我們來看看，這位仙人有什麼遺言吧。”遺骸的坐姿古怪，賀靈川就順它手掌方向看去。
它的左手，指向對面的石牆。
“有字。”
牆上幾行字，龍飛鳳舞，上古仙人語寫就。賀靈川仔細分辨，並非刀劍刻劃，再用手指頭一戳，合適。
他回看石牀的仙骸一眼，這一位臨死之前，隨隨便便就能用手指在堅硬的石牆上篆書，那麼把他逼死在密室裏的對手，肯定也不簡單。
賀靈川舉起熒光孢子照亮石壁，董銳就下意識唸了出來：
“哈哈哈，妙湛天……”
哈哈哈，妙湛天你來晚了，老子已將研究所得付之一炬，你什麼也拿不到！天魔敗局已定，還妄想盜用老子的成果，日後再悄悄重返人間？
你在想P喫！
老子這條命不要了，神魂也自泯了，畢生心血也自毀了，來去都沒牽掛，可惜不能親眼看見你這臭娘們兒喫癟。
瞿昱，大笑絕筆。
石壁上的內容，就這麼寥寥幾行。
幾人讀完，長長吐出一口氣。
屋子裏雖然靜悄悄，他們卻覺得，這裏好像還回蕩着此人臨終前的豪爽大笑。
傅留山道：“原來這洞府的原主人，名作瞿昱。”
字裏行間，哪有半點仙風道骨？
賀靈川則想起自己拿到黑龍鱗片後，做的第一個夢。
夢境裏，首岸仙人投擲神劍之前，衆弟子就提過這個人名：
瞿昱。
首岸仙人曾經警告過他，“立於日下”便無恙。
然而，瞿昱最終還是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宮裏。
一語成讖哪。
前後這兩條線索並在一起，拼湊出來的事實就教人毛骨悚然：
“昔年天魔敗走之前，妙湛天帶着其他天魔偷襲仙人瞿昱，想從他手裏搶走研究成果。瞿昱不敵，逃進這裏燒掉資料、自爆元神，令妙湛天無功而返。”
傅留山好奇：“妙湛天又是哪一位？”
賀靈川隨口道：“天魔正神之一，法力無邊。”
在墟山上，妙湛天還搜過他的魂，用試金石測過他的謊。幸好他身上有問道樹的葉子，僥倖矇混過關。
但妙湛天的恐怖，還是讓他印象深刻。
這位正神根本沒有降臨人間，就能讓那時的他毫無招架之力。
但看壁上留書，妙湛天是親自來到瞿昱的洞府抓人。
賀靈川在夢境中見過天魔敗走域外的場景，真叫一個亂象紛繁。都到那種時候了，妙湛天還非來不可，足見對瞿昱研究成果的重視。
而瞿昱拼着修爲、性命元神都不要，也得把畢生心血毀掉，是害怕研究成果落入天魔之手，害怕它們“日後再悄悄重返人間”！
最後這幾個字，真是讓賀靈川毛骨悚然！
兩邊都花這麼大力氣，豈非說明瞿昱的研究成果，的確有可能讓天魔再返人間？
這個傢伙到底在地宮裏鼓搗出什麼東西？
董銳咳了一聲：“姓瞿的該不會在說大話吧？這都幾千年過去了，也沒見天魔真正降世。”
“它們朝思暮想。”賀靈川一臉凝重，想起鍾勝光所言：
彌天希望紅將軍儘快強化自身，這才能承接它的全面降臨！
一百多年前，彌天就找到了降世的方法，雖然要藉助大方壺。
既然它能找到，誰說其他天神就不能另闢蹊徑？
想降臨人間，繞過天羅星和兩界壁壘是重點。
瞿昱的研究，有這方面的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