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頗爲入神，不時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爺爺，你說，大哥哥這一天天都在忙些什麼呢？”
“忙着砍人，和忙着找人砍。”
“嗯？”
“哦，爺爺的意思是啊，他的事情，咱們還是少管，少看，少插手爲妙，懂嗎？”
小環搖搖頭。
“爺爺與你說不明白，總之啊，你離他遠點就對了。”
“那我們去焚香谷幹什麼？”
“去看戲。”
“看戲，什麼戲？”
“那怪魚還記得吧？”
“這合我們去焚香谷有什麼關係？”
“你向來居住中原，自然不瞭解這等蠻荒異族。
南疆十萬大山之中，處處是惡水兇山，那裏的人茹毛飲血，與中原開化之人截然不同。
不過，那些異族向來習慣於他們祖先聚居所在，而且中土之地與南疆相連必經的道路之上，正是天下三大正派之一的焚香谷所在。
有焚香谷鎮壓，偶爾有幾個蠻族跑了過來，也大都被焚香谷的弟子以仙家道法斬殺了。
所以，中原之地向來不知南疆異族的詳細情況。
我也是年輕時候遊歷天下，跑到南疆十萬大山附近，才略爲知道一二。
此番我們在死亡沼澤這種遇到這麼多怪魚，肯定是那邊出了什麼亂子，咱們過去，剛好可以看看熱鬧。”
小環想了想，道：“大哥哥不去嗎？”
週一仙微微一窒，道：“他估計忙着滿天下尋找天書呢，哪有那閒心去看熱鬧。
咱們去，剛好可以避開他。
再者說了，這天下知道蠻荒異族的人，少之又少，他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會知曉。”
小環眼神微微暗澹些許。
“一兩個還情有可原，這麼一大羣異族，無聲無息進入中原，而且到了離南疆不下萬里的死亡沼澤，根本就是不可能。
除非鎮守南疆的焚香谷那裏，出了什麼問題……
看熱鬧，老夫最喜歡了！
這些年，焚香谷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取代青雲門，成爲正道魁首。
這下有好戲看了！”
週一仙忽地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
“咱們一邊看戲，一邊躲避朱仙那魔頭，一舉兩得，嘿嘿，至於什麼災難，我才懶得管。”
馬車徐徐前進着，深秋落葉緩緩飄落，跌跌蕩蕩貼在那邊的小河旮旯裏。
＊
＊
深夜。
青雲山，小竹峯。
天色陰暗，不見有月亮星光，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着小竹峯。
陸雪琪一身白衣，獨自佇立在小竹峯後山的望月臺上。
望月臺，其實是個孤懸在半空中的懸崖，除了後半部與山體相連，大部分都懸在高空。
只是，如今這望月臺，卻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也不知是被什麼半夜睡不着的人給牙齒啃了去。
當月色明亮的夜晚，月光會慢慢從山下升起，緩緩爬上望月臺，而在月光完全照亮望月臺的那一刻，也正是月正當空的時候。
就是望月臺最美麗的時候。
月華清輝，突然燦爛無比地灑下，從光滑的望月臺岩石上倒射開去，頃刻間照亮整座小竹峯。
而站在望月臺上的人，幾乎就像是站在仙境中一般。
一甲子，方纔出現一次的滿月之夜。
此時，陸雪琪站在望月臺上，靜靜看着天空。
夜風冷冷吹來，將她一身如雪白衣，輕輕吹動。
鬢邊，有幾絲柔的秀髮，被風兒吹的亂了，拂過她白皙的臉龐。
只是，她卻似乎根本沒有注意。
默默地站在望月臺懸崖的最前方，怔怔地向着遠方凝望。
山風，漸漸大了，她的衣裳開始在風裏飄舞。
水月大師將她召回，一則，是爲了瞭解死亡沼澤之事。
二則，是爲了瞭解這十年來朱仙的變化，人品、性情、實力……
總之，問了很多很多。
陸雪琪一一解答。
當然，想知道詳情的不止水月大師一人，當時，六脈首座皆在。
掌門道玄也爲此而特意出關。
得到了心中早已確認的答桉，衆人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天下，恐怕已經沒人是他的對手了吧。
當然，衆人臉上也都露出喜意。
有此弟子，青雲當興！
其中，最數田不易夫婦臉上的笑容最明顯，都快天下皆知那種。
青雲之上，除了已死的蒼松道人之外，其餘首座長老，對朱仙都不錯。
也都喜歡這個天資卓絕的弟子。
每年丹藥、寶物、功法等等，都沒少給。
如今親眼見證這個弟子成長起來，雖然有着百分之百的不可置信，畢竟這速度太快了。
但這絲毫不影響衆人的歡喜和高興。
無論怎麼說，那也算得上自己半個弟子。
“老田，你高興個什麼勁兒，朱仙能有今天，那是靠他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別傻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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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書常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誰想到，田不易卻不以爲意，道：“隨便你們怎麼說，總之他是我徒弟沒錯吧？”
“他是七脈共徒，也是我們的徒弟，對吧，掌門師兄？”曾書常看向掌門道玄真人。
道玄也是頭疼。
以前吧，蒼松道人還活着的時候，田不易就愛與他鬥嘴。
現在好了，蒼松道人不在了，沒想到又冒出一個曾書常總與老田鬥嘴。
吵得頭疼。
田不易看向曾書常，道：“怎麼，不服氣，想打架？”
“好幾百年沒切磋了，誰怕誰啊！”曾書常也絲毫不示弱。
“好，你挺能耐，等我徒弟遊歷歸來，我和他聯手，你們一起上！”
曾書常：“……老田，你能不能要點兒臉？”
“我徒弟給我長臉！”
“散會！”道玄真人腦殼疼。
這幾個，都不是安生的主。
打架？
他還是回去閉關吧。
至於朱仙，道玄真人心中卻是久久不能平復。
這個弟子的天賦，實在太過可怕。
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便會破碎虛空，飛昇而去了……
真令人羨慕啊！
打架就算了，要不等這弟子回來，自己這做師傅的，也厚着臉皮，找他談談修煉心得？
自己可在第二層停留太久太久了。
幾百年了吧？
當年，收這個弟子算是收對了。
自己突破的契機，或許便在這徒弟身上了。
只是這老臉……
不要也罷！
又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