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長街寂寂,明月懸掛天際,清輝灑下。
荒涼山道上的枯樹,被月光拉出長長的影子。
“嗯?”
“千里傳音石怎會在這個時候亮起?”
朱仙從懷中摸出一塊微微發熱的石頭。
上面兩個點,靠得如此的近。
很近很近!
此刻正在釋放着澹澹光芒。
沒想到,陸雪琪這麼快就趕到了。
她這是日夜兼程趕路吧?
何至於此……
朱仙忽然有些沉默。
難道這就是戀愛的力量?
揮手間,朱仙手中出現一朵玫瑰,推開窗戶,消失在夜空之中。
悽清夜裏,荒涼古道,一個女子,一身白衣,揹負長劍,站立於遠處枯樹之上,臨風而立,衣裳徐徐飄動。
雪一般的肌膚,在月光清輝之下,甚至讓人覺得有些蒼白,如此絕的美女子,在這夜色,這月光下,幽美明亮。
正是陸雪琪!
那熟悉的明眸中,倒映着是朱仙的影子。
朱仙停下身形,憑空而立,漂浮在空中。
黑暗之中,朱仙靜靜眺望着那彷彿九天落下的出塵女子。
整個塵世的風霜,十年歲月,也不曾沾染她分毫。
第一眼望去,便是她在月光中,那清冷仙子一般的身姿。
“嗯,還有其他人?”
朱仙將目光從陸雪琪身上移開,向一旁看了過去。
焚香谷,李洵。
其實,李洵是外出追擊魔教之人的。
然後偶遇陸雪琪,於是便一直厚臉皮跟了上來。
至於那魔教妖人,卻已經失去了蹤跡。
如今天下各方勢力都在注視着焚香谷,有魔教中人出沒倒也正常。
只是李洵這貨,不是一向驕傲自負嗎,如今卻肯跟在陸雪琪身後。
看來,應該又是一個仰慕者。
見到朱仙到來,他卻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客氣。
“果然夠傲!”
李洵向來自傲,而且本身修行亦高,雖然知曉自己不敵眼前這個男人,但也不願在自己心儀的女子面前降低了身份。
叫上一句“太上長老”,更是不可能的。
對上朱仙,他心裏雖然也敬畏,但表面上卻不願表露出絲毫怯意。
特別是在那個絕世美人冷冷的注視下。
儘管她的目光,從始至終從未落到他的身上。
自從十年前初見後,他對陸雪琪便心儀許久。
如今十年再見,絕不能在美人之前丟了面子。
“還是太年輕!”
對於李洵的傲氣,朱仙並未放在心上,一個小年輕而已。
他再次看向陸雪琪。
朱仙人在半空,驀然回首,望着那條荒廢古道之上默默對峙凝望的目光。
兩人眼底深處閃過的那絲火焰,卻是那般熾熱。
兩人默默無言。
月光如水,灑在這荒涼山頭,寂寂古道。
身前女子,白衣若雪,手中長劍,亮如秋水。
明眸之中,深深望着的人,不是他又是誰?
看來,系統的判斷是極爲正確的,陸雪琪已經達到道侶要求。
如今的親密度爲96%。
每提升一個點,可獲得一百年修爲。
不知爲何,朱仙隱隱覺得,此番從青雲歸來之後,陸雪琪對她自己內心的情感,要勇於正視得多。
甚至敢在外人面前,與他如此深情對視。
難道她回青雲門,發生了些什麼事兒?
朱仙不得其解。
一旁,李洵看着天空深情對視兩人,緊咬牙關,臉色極爲難看。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
如今十年再次得見,本想把握機會,大膽追求。
可現在……
眼前這個男人!
他惹不起!
也不敢惹!
可是,他好不甘心啊。
但凡換一個人,換誰都行。
就眼前這個男人不行。
別說他只是一個弟子,便是整個焚香谷,也萬萬不敢明目張膽的得罪這個男人。
陸雪琪對李洵,恍如未見,直接忽視,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
是什麼樣的情緒,似萬千言語纏繞心頭,本到了嘴邊,但真正面對了,卻無法開口。
深宵的風,輕輕吹動衣衫。
陸雪琪手中的天琊,閃爍着幽幽的藍色光芒。
能感覺得到,她的眼眸之中,有着莫名的情緒。
清冷如雪的絕世容顏,當世少有。
只不知,曾幾何時,她眼中已經有了他的影子。
冷冷清輝中,陸雪琪忽然道:
“你……能陪我走走嗎?”
二人緩步走在這荒廢古道之上。
夜色深深,月光如水。
李洵緊咬牙關,看着慢慢散步遠去的兩人,最終只能深深嘆息。
那是無盡心酸,還有難以言說的無奈。
那個人,是所有修行者心中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
讓人喘不過氣來了……
古道兩側,盡是些殘垣斷壁,殘破不堪。
夜風吹來,幽靜之中,卻似乎有着澹澹溫柔。
兩個人並肩走着。
在這樣悽清的夜色裏,朱仙聞到了一股澹澹幽香。
在風中,在身旁,若隱若現地飄蕩着。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兩人小時候,一起在破廟求生的日子?”
陸雪琪突然打破了沉默,靜靜地道。
朱仙笑了笑,道:“當然記得,只是,如今的你,哪還有當年那個灰姑娘半分影子。”
陸雪琪也曉了。
女大十八變,人如其言。
“當年,七脈會武時,是我輸了,前一晚我便知道,無論道法修行,你都遠遠在我之上,其實我……”
“其實我當時就知道,可是,我也不知怎麼,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勝之心。”
“師父師伯他們,對我期望太高……”
陸雪琪說了很多話,很多事。
但她從來都不是個多話的人。
過了許久,朱仙才開口接話,道:
“這些小事,過了這麼多年,你怎麼還記在心上?”
陸雪琪擡起頭,望着天際那輪明月,默默出神。
她的美麗,在月下如皎潔輕放的花。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心裏就記着你了。”
她輕輕的、幽幽地道。
朱仙身子一震,勐然擡頭。
真的很難想象,這些表白的話語,會從一向冷若冰霜的陸雪琪口中說出來。
“後來,我們一起去了空桑山死靈淵下,與魔教中人廝殺,與陰靈妖魅纏鬥,你救我,護我,後來,在青雲山通天峯,我也就一般對你了……”
她這般輕輕說來,帶着一絲回憶。
“死靈淵那時候,那麼多魔教高手,幾經算計,我們身陷絕境,可我卻沒有看到絲毫害怕,當時若是就那樣和你一起死了,我……”
她轉過身,面對着朱仙,眼中有從未出現的光彩,埋在深心的萬千柔情,甚至在她如雪一般的肌膚臉腮間,隱隱透着澹澹的粉紅,有動人心魄的美麗。
“……我也心甘情願!”
她慢慢地說着,卻是斷冰切雪一般的堅定。
夜色正好!
晚風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