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邊，雅閣。
院長大人沉聲道：“此地三十丈內，禁止靠近。”
言出法隨。
話音落下，他揮了揮袖子，清氣膨脹，將雅閣方圓三十丈籠罩。
做完這些，他轉身看向被召集而來的學院三位大儒。
李慕白手裏捧着茶杯，臉色嚴肅。
“院長，我方纔派人詢問過了，當時並無學子在亞聖學宮附近。
所以，無法查出，題字者爲何人。”
“石碑上的字跡，太過於狂放，且有些潦草，不似大奉王朝的字跡。
所以，估計題字之人，並非書院學子。
能寫出如此狂放的字，我不認爲，這是我們學院教出來的。”
說到這裏，李慕白有些心虛。
倘若那人不是學院的學子，那今日剛好出現在學院的外人，可就沒有多少了。
他剛收的那個便宜弟子，剛好也在學院。
時常能做出驚人之舉，除了他，還能有誰。
三位大儒似乎都想到了這一點，彼此對視一眼，選擇了沉默。
都沒說出那個名字。
“篤篤……”
張慎敲着桌面。
院長微微皺眉，道：“那塊碑，豎在那裏十幾年了，學院裏的師生都嘗試過，都樂意當這個英雄。
此人到底是誰？”
三人繼續沉默。
毫不知情。
一臉疑惑，對啊，到底是誰？
李慕白飲盡杯中茶水，喟嘆道：“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慚愧啊，這些年來，我早已斷了仕途之念，一心只想流芳百世，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純靖兄高風亮節。”
張慎豎起大拇指，表揚一番，接着說道：
“既然如此，勸學詩就交給我來指導吧。”
都這個時候了，三人還不忘爭奪一番。
只可惜，現在爭奪已經晚了，那首詩，已被院長奪走。
李慕白當即改口道：“爲國爲民，與名垂青史也不矛盾。”
院長微微一愣，凝視着李慕白，眼中清光閃爍，詫異道：
“你快立命了？！”
“！
！”
陳泰和張慎，聞言爲之一震。
酸了。
李慕白笑着撫須：“今日看完石碑所言，剎那頓悟，豁然開朗。”
其他兩位大儒當即表示，自己絕對不會羨慕的。
不就是境界突破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絕對不羨慕。
不羨慕。
話說，自己什麼時候能突破……
碑文他們也看了，心中備受震撼，有所頓悟，境界也得到了很好的穩固。
真沒想到，李慕白竟直接突破了三品立命境。
三品立命境，是一個尋找人生目標的境界。
有人讀書，是爲功名，有人爲利祿，有人爲福澤後世……
每人都有自己的道。
院長趙守的道，是爲儒家開創新的流派，爲天下千千萬的讀書人，打破思想的禁錮，找出一條新的道路。
所以，他一日達不成這個目標，便一日無法突破到二品境。
然而此刻，三位大儒紛紛從李慕白身上移開目光，看向院長大人，異口同聲道：
“院長，你……突破二品了！”
院長笑而不答。今日之後，學院兩位大儒相繼宣佈閉關，觀摩碑文。
相信此番閉關，或許便能水到渠成。
李慕白突破三品立命境的消息，也很快傳開。
這在鉅鹿書院之中引起了極大的軒然大波。
與此同時，學院學子紛紛前往觀摩碑文。
無數人，皆相繼突破。
據說，那位皇帝陛下，也親自來了一次，觀摩碑文。
只是，神色不深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按理來說，那碑文所說，與皇權至上，可謂是大相徑庭，大逆不道之言。
但是，龍袍之人目視碑文，息怒不形於色，誰也不知道這位九五之尊在想什麼。
只是，臨行前，他將自己的天子劍，插在了石碑旁。
朝局一時間，再次波濤洶涌。
雖然看着平靜，但誰都知道，在這平靜地表面之下，是怎樣的滔天滾滾。
而這些，正是朱重八想要看到的。
在此之前，水面太過平靜，雖然暗流涌動，但大都是處於一種相互牽制的平衡狀態。
如今，自己往裏扔了一塊千斤巨石，必然打破平靜，掀起驚濤駭浪。
如今，自己才能尋到良機。
戶部尚書的位置，應該就快要定奪了。
離開鉅鹿書院，朱重八便辭別了許新年。
這個大哥整日神祕兮兮的，許二郎倒也沒在意。
待許新年離開，朱重八看了看天空，萬里無雲，什麼都沒有。
“前輩，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小子，你膽子不小嘛，那石碑都敢動。”
隨着聲音，朱重八轉身看去。
斷臂老頭兒，翹着二郎腿，坐在不遠處的枯樹樁上，在摳鼻子。
朱重八笑笑，說道：“這不是有前輩在嘛，否則，就是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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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一肚子花花腸子，老夫先說好，打打殺殺，老夫已沒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不感興趣。”
朱重八示意了青鳥一眼，後者遞過來一壺好酒，朱重八將其遞給劍神李淳罡，道：
“怎敢勞煩前輩四處奔波，只是，在下最近實在不怎麼安全，可能需要麻煩前輩護送一二，有勞前輩了，這是五十年女兒紅，若是前輩不習慣，小子就自己留着喝了……”
“看你那小氣樣，年輕人要少喝酒。”
朱重八未曾反應過來，手中酒便已飛到了李淳罡手中。
召喚出來的人，雖然不會背叛宿主，但有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性格。
朱重八看着仰頭喝酒的邋遢老頭兒，忽然說道：
“前輩，若是我能尋到祕法，可接上這斷臂，不知前輩是否願意一試？”
無聲地沉默。
只是咕嚕咕嚕飲酒的聲音。
許久，李淳罡收起酒壺，掛在腰間，一個閃爍，消失不見。
聲音緩緩傳來。
“往事如煙，不宜回首，若是斷臂接回，李淳罡，便不是李淳罡了……
一隻手，照樣一劍開天門！”
這話霸氣。
返回京城，朱重八在街邊買了份桂花糕。
邊走邊喫。
不多時，抵達一家首飾鋪。
寶器軒！
踏入鋪子，目光掠過櫃檯，一件件首飾映入眼中。
釵、鈿、笄、簪、步搖、華勝……
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