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星緯看着陳辰的眼睛,繼續說:“柏胥和趙師傅一起來的,趙師傅就是以前國營飯店的大廚。”
陳辰眼眸動了一下。
杜星緯說:“以前我在趙師傅手底下打過雜,有些菜也是他指點我的。”
陳辰愣住。
“他算我半個師父,這次柏胥來省城,趙師傅也跟着一起來了,我和他有段時間沒見了,他說想嚐嚐我的手藝看有沒有進步,柏胥聽說後就提議直接來我這裏,正好你也住我這兒,生意在這就能談。”
陳辰錯愕,“所以、這些菜是因爲趙師傅才準備的?”
杜星緯嗯了聲。
陳辰剛剛喫的所有醋這下全沒了,他知道不該那麼明顯的,但卻忍不住,“你怎麼突然跟我說這些?”
問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裏有亮光,跟之前生悶氣強撐的模樣完全不同。
杜星緯被這麼一雙眼睛盯着,心情變得極好,“你不是不高興麼。”
陳辰心中一驚,“嗯?”
杜星緯脣角掛着並不明顯的笑,“從買菜開始,你不高興到現在了。”
陳辰腦袋發矇,他沒想到自己都那麼掩飾了,結果還被等杜星緯看出來了,而且,杜星緯還直言不諱的直接點了出來。
杜星緯甚至還問:“陳辰,你想知道的我全告訴你了,你現在高興了嗎?”
陳辰差點沒脫口而出一句“高興了”。
他當然高興了,他高興的都快和太陽肩並肩了。
但他沒那麼得意忘形,也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理智回攏的問:“爲什麼要特意解釋?”
杜星緯一貫冷峻的眉眼處柔和了些,“不想看到你不高興。”
陳辰嗓子發啞,“那你知道我爲什麼會不高興嗎?”
杜星緯說:“知道。”
陳辰的手攥的很緊,眼睛死死的盯着杜星緯,兩人四目相對,陳辰能從杜星緯半斂的眼珠裏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心跳很快,但嘴裏卻是非常敢問:“那你答應嗎?”
杜星緯嗯了聲。
陳辰懷疑自己幻聽了。
杜星緯卻保持着那個不緊不慢的語調,說出來的話卻很驚人,“昨天大巴上我沒睡。”
陳辰一下子眼睛就瞪大了。
“你、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了?”
杜星緯往陳辰那邊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瞬間就拉近了很多,甚至能清晰的聽到彼此並不規律的呼吸聲。
“更早一些。”杜星緯沒什麼隱瞞的心思,“村裏的時候察覺到了,不過不太敢相信,昨天在車上確定的。”
陳辰卻道:“我都睡着了……”
睡着了藉藉肩膀也不算什麼吧,怎麼就能確定他喜歡他。
杜星緯笑了,“剛開始你沒睡。”
自己偷摸做的壞事被正主抓包點出來,陳辰卻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還飄飄然的,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原來你都知道啊。”
杜星緯擡手在陳辰的眼尾輕輕摸了一下,稍縱即逝的就收回了手。
他回答的很坦蕩,“知道。”
早在村裏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車上裝睡的時候他不推開、讓他靠着睡了近一路,現在見他喫醋不高興了就特地解釋,甚至還坦坦蕩蕩的說了出來……
陳辰臉上的笑此時已經被他收斂的一乾二淨,只餘下滿滿的嚴肅和正經,他很鄭重的問:“你願意答應我的求愛嗎?”
杜星緯脣角彎着,臉上表情不變,一張俊臉正經中又帶着兩分難以察覺的溫柔,他說:“陳辰,你是整個平壩村第一個高中生,你是陳家最出息的孩子,你也是陳家人最看中的孩子,你說你要跟我處對象,你自己想好了嗎?”
“當然。”陳辰說:“沒想好我就不會開這個口。”
杜星緯嗯了聲,“你想好了就好。”
陳辰皺眉,“什麼意思?”
杜星緯很直白的說:“這條路不好走,我了無牽掛不怕人說,也沒有人敢阻止我,但我怕你難受。”
他沒有親人,平壩村的人也不敢招惹他,他決定的事情也沒有人能干涉;但陳辰不一樣,他有愛他的家人,那些家人也是陳辰所在乎的,這種世人所不能理解容忍的情感,他怕陳辰將來夾在他和陳家人中間爲難痛苦,所以才希望陳辰能考慮清楚。
陳辰理解杜星緯的顧慮,那些也的確是問題,但他不想退縮,“杜星緯,我如果會害怕的話,那我應該早就離你離得遠遠的了。”
杜星緯問:“想好了?”
陳辰往前走了一步。
之前杜星緯走那一步後兩人間本就不剩多少距離,陳辰這一步再跨過去,他就直接跟杜星緯貼上了。
陳辰膽子大的很,直接擡手抱住了杜星緯的腰,說是抱不太準確,就是手搭在了杜星緯的後腰上,手上沒使勁。
陳辰擡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緩慢又堅定的說:“想好了。”
杜星緯低垂着眼皮看陳辰。
兩人呼吸交織,陳辰沒忍住直接輕碰了一下杜星緯的脣,杜星緯原本含着細碎笑意的眼眸漸深,他擡手撫住了陳辰的後腦勺,稍稍一用點兒力,就摸到了柔軟頭髮之下的細滑皮膚。
柏胥和趙師傅過來的時候瓦罐裏的雞已經燉好了,只是瓦罐蓋的嚴實,滿屋子只能聞到一股香甜兒。
柏胥一下就聞出來了,“鍋包肉!”
趙師傅不愧是專業廚師,光聞着味兒就知道這菜哪裏還欠缺,“糖放多了。”
柏胥嘿了一聲,“甜了好啊,我就喜歡喫糖,我看星緯是知道我今天要來,所以特地多放了糖!”
“你想多了。”杜星緯從鍋裏把辣白菜盛起來,“是我功夫不到家。”
柏胥嚷嚷起來,“星緯你這人怎麼不知好歹呢,我好心幫你解圍你不領情,我得說你什麼好啊!”
杜星緯安排道:“什麼都別說,瓦罐能開了,把雞肉裝出來。”
陳辰把涼拌的白蘿蔔絲裝盤,“我去吧。”
“不用不用!”柏胥立馬高呼,“這個事我來!你們誰也別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