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平陽城裏面的生意,不論是大離京城,還是北莽京城,很多貴人都在其中牽連頗深。
李聞成早就看這平陽城不爽了,有這種互市的地方存在,大離的王公貴族,爲了維護自家生意,都會不自覺和對方暗通款曲。
最後的惡果,就是河中府和洛陽城一有調兵,有打太原大同的準備,馬上就有人向北莽報信,導致大離兵剛一出城,北莽早就知道了。
因爲中途軍隊要經過平陽,戰火波及,這些大家族在裏面的生意,難免受損。
與此相對,北莽想要打河中府和洛陽,對方雖然也會報信,但是北莽都是騎兵,且控制着平陽等消息傳來,騎兵都到城下了,大離每每都頗爲被動。
平陽已經成了李文成心中的一顆毒瘤,雖然互市銀子賺了不少,但大部分根本到不了國庫裏面,根本抵消不了其他方面的損失!
想北伐打太原大同,想要解決平陽的問題。
但李聞成卻不能公開去提攻打平陽之事,他本來就在登基後,就因爲沒有給四王八公那些貴族足夠的好處,導致有些人開始倒向義忠親王,如今要是再提打平陽,只會加速他們背叛。
太上皇和義忠親王失勢,一方面有義忠親王身世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有人看準了李聞成奇貨可居,擁立他有從龍之功,能獲得更大的好處。
什麼立朝之本,都是對外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終就是要撈好處。
就像大離朝建朝之前,有些人在大離身居要職,還暗中私通北莽,意圖兩邊下注一樣。
在他們看來,誰當皇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家族能夠撈到足夠好處,即使改朝換代。
但李聞成登基後,很多王公貴族大失所望,他們不僅沒有撈到預想的好處,反而是在很多自留地損失不少!
最典型的,就是揚州鹽稅一事。
他們終於醒悟,李聞成一方面在削減他們的權力,一方面還想打下北莽,一統河山!
大部分世襲王公貴族本身就屬於坐喫山空,不思進取的狀態,要打北莽,李聞成也不會重用他們,只會提拔沒有背景的將領和官員。
真要是打下北莽,現有的高門大戶不僅撈不到好處,還會被軍功升遷的新貴壓過。
所以現在大離的王公圈子裏面,絕大部分是不支持打北莽的,因爲沒有好處。
李聞成當然知道這一點,但又不能明着和這麼多人決裂,那時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幾十個人,幾百人個人,而是千百年來,王朝這顆大樹的主幹。
世家地主。
他們會以清流,權臣,文人,武人的樣子出現,支持着皇權,卻又從中汲取養分
皇帝並不是說什麼,下面就會無條件服從的,這個階級,有千百種辦法對抗生存。
李聞成真正能相信的人極少,除了現在的宰相於誠,死去的林如海,軍中幾位老將,四王八公十二候中寥寥數人,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打着自己的算盤。
所以李聞成不能公然表態打平陽,他需要有人爲他做這件事情。
殿試的時候,他就做了很多暗示,包括這次恩科進士的歷練考覈,不受上司節制,自行決斷,就是他賦予的。
而這兩條路的交匯處,就是平陽。
當然,練兵也需要時間,可能一年,也可能兩年。
在這之前,李聞成只能等。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有人等了半年,就忍不住動手了!
而且最先動手的,是看着像個榆木疙瘩的,最不可能開竅的魯智深!
竟然是他最先領悟了李聞成的暗示!
李聞成心想,難道此人大智若愚,之前的呆愣都是裝出來的?
李聞成也曾懷疑,這只是個巧合,說不定那魯智深只是想去打仗而已。
然而這幾天的戰報雪花般傳來,李聞成發現,魯智深四人帶着八百兵士,竟然斬殺北莽精騎數百,拖住了對方兩千步兵,還燒了對方糧草!
這顯然是蓄謀已久,有備而來!
李聞成發現自己看走眼了,魯智深這人表現的頗爲淳樸直爽,實際上竟然深藏不露,心機頗深!
但也太急了點,才練兵一年不到,天時入冬,隨時都有可能變冷,這樣下去,他們那八百人的營寨,遲早會撐不住。
而且算算日子,那邊也快要斷糧了,因爲河中府的孫紹祖一直按兵不動,甚至來拿糧草都沒發。
李文昌見到平陽第一份急報,就派了王子騰去河中府督戰,他到了地方,卻和孫紹祖兩人什麼都沒做!
王子騰到底是沒領悟自己意思,還是已經有別的想法了?
想到這裏,李聞成把章公公叫了過來,說道:“去叫於誠召集六部,一個時辰後入宮,商議平陽之事!”
此時大觀園內,香菱正護着晴雯,對氣勢洶洶的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說道:“怎麼,林姑娘不在,你們就敢來查抄怡紅院了?”
周瑞家的冷笑道:“林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女兒,竟然不知所蹤,我們這是怕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要是她被人拐了去,或者可能和賊人勾結,我們榮府的面子往哪裏放?”
“我們奉太太之命,來查抄這裏,給我讓開!”
香菱咬着嘴脣:“這裏面都是林姑娘的東西,就是太太,也無權擅動。”
周瑞家聽了,把眼睛瞟着香菱:“喲,一個買來的奴僕,平日裏面走路都不敢擡頭的,不知道怎麼膽子越發大了,也敢在我們面前蹦躂,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香菱漲紅了臉:“公子我已經替我贖了身,脫了奴籍,請大奶奶說話放尊重點。”
周瑞家的頓時噎住,她心中羨慕嫉妒恨,香菱這小騷蹄子倒是好造化!
她無從發泄,眼盯着晴雯,說道:“既然咱管不着香菱姑娘,但這晴雯還是能管得着的!”
“晴雯,跟我去太太面前回話!”
香菱知道王夫人一直看不順眼晴雯,此去必定凶多吉少,但晴雯確實是榮府奴僕,自己也不好插手。
她急中生智道:“晴雯已經是公子的人了,誰敢動他,公子回來,你們都跑不了。”